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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李閻王見何心隱有起身走人的意思,忙滿臉堆下笑來,說道:“不不不,何先生你別生氣,咱只是說鎖爺的來歷,哪是不信你,請你繼續指點。”

何心隱鼻子哼了一聲,方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言道:“你的父親已經死了。”

“是的,死了四年了,你怎麼知道?”李閻王一臉驚詫。

“不要問我怎麼知道,說了你也不懂。”何心隱有些盛氣凌人,那樣子,好像他是鎖爺而李閻王是囚犯似的。他摸了一把山羊鬍子,繼續說,“你兄弟兩人,還有一個妹妹。”

“是的。”

“兄弟兩人你是弟弟,在你三歲的時候,你哥哥摔了一跤,跌斷了腿,從此成了跛子。”

“這個也千真萬確。”

“你老孃有痛風的毛病。”

“這……”

“怎麼了?”

“咱娘痛風都好幾年了,何先生,你真是神仙!”

“這些事兒都在你臉上擺著,一看便知,原也不足為奇。你還有一個毛病。”

何心隱說著就打住了,他這是故意賣關子,李閻王已是誠誠恐,連忙追問:

“是什麼毛病?”

“你克妻。”

“克妻?”

“對,克妻!”何心隱盯著李閻王發青的鼻翼,決斷地說,“你第一個老婆只跟你過了一年,就蹬腿兒走了。”

“是的,生孩子生不出來,在床上叫了三天三夜,孃兒倆一起走了。”

李閻王說著眼圈兒紅了,背過臉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淚。何心隱也不瞧他,只拿起酒壺來自斟一杯,接著問:

“你的第二個老婆呢,怎麼死的?”

“咱喝醉酒把她揍了個鼻青臉腫,她一時想不開,一根繩子吊死了。”

“你現在還是光棍吧。”

“唉!”

“嘆什麼氣呀,”何心隱見李閻王一副沮喪的樣子,忽然產生了快感,言道,“常言道,吃什麼補什麼,缺什麼想什麼,你李鎖爺一天到晚講葷段子,扯著鴨公嗓子唱葷曲兒,為的什麼,不就是想女人嗎?”

李閻王不好意思地笑~笑,問:“何先生,你看咱什麼時候能找到老婆?”

“等著吧,你要多做善事?”

“善事做了一堆,總不見效果。”

“你做了什麼善事?”

“逢初一十五,咱老孃就買烏龜到寶通寺放生,逢年過節,總是給乞丐賞幾個餅子。”

“瞎,這叫什麼善事。”何心隱嘴一癟,反唇相譏言道,“我看你作孽太多。”

“咱作了什麼孽?”

“你每天都在折磨犯人,以此為樂,這不是作孽?”

“這……”李閻王眉頭一皺,回道,“這不算作孽,鎖頭的差事就是管理犯人。對羈押的人犯,你不狠一點給他顏色,他還不翻了天?”

“你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用刑哪!”

“好人能進咱這大牢嗎?”李閻王振振有詞地反問,“既然能進這裡來,就不會是好東西。”

“混賬!”

何心隱起身就要掀桌子,一旁的禁子眼明手快,趕緊把他抱住。李閻王這才醒悟到自己失言,立刻作揖打拱忙不迭聲地道歉:

“何先生,咱說的壞人不包括你……”

又勸又哄,何心隱總算又平靜了下來,重新坐在凳子上。李閻王覷著他,搖頭嘆道:

“何先生,你看相一口一個準,真是得了大神通,就憑這個吃飯,你也掙得下金山銀山。你何必非要搞什麼講學,把官府上的人都得罪完了呢?”

何心隱傲慢答道:“這是大道理,你一個鎖頭哪裡懂得?”

“咱不懂講學,但咱懂得不能拿雞蛋碰石磙。”李閻王生怕說錯了話惹惱了何心隱,故小心地問,“何先生,你在這大牢裡呆了一個多月,可知道外頭的局勢麼?”

何心隱聽了默不作聲。他雖然坐在牢裡,但還是有不少耳報神向他傳遞外面的訊息。學生們為營救他而鬧事遭到彈壓,大致情況他都知道。他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仔細分析一番,認為與張居正這次回家葬父有關。張居正一貫反對講學,這是國內人所共知的事情。今年年初,張居正把他最為信任的幹臣金學曾從荊州稅關巡稅御史的任上升調為湖北學臺,似乎就是一個訊號。有人猜測,張居正這是要弄一個“屠夫”來,對講學的先生們開刀了。何心隱不是沒有警惕,而是認為不值得警惕。他一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