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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沉,過一會兒倒是善解人意地說:“農村人好面子,誰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

“你塌實住了,外面都給你忙活呢,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就跟我提。”盧管似乎有些後悔多說話了,趕緊安慰他。武二哥憨厚地笑笑,說盡量不給您添麻煩,號裡哥幾個都挺照顧我的。

莊峰私下跟我們分析,要是武當家裡不花大價錢,他這案子,最好也就弄個死緩的面兒。“沒錢就得依法辦案了。”莊峰無奈地說。

3月初,檢察院起訴科的最後提訊了武當一次,回來後,武當精神很好,說檢察院的說了,他的案子在當地挺有影響,他們都挺同情他呢。莊峰說,那好啊,他們一同情你就有戲了。

轉頭莊峰就跟我說:“武當肯定要升了,沒聽說檢察院都同情他了嘛。”

果然,不到一個禮拜,外面就喊武當收拾東西,進來倆管教提他,看來很重視。武當臉色很難看,吞吞吐吐地問:“去哪?”

“收拾東西吧快。”一個管教催促,恨不得早交差。

我們一起動手,幫武當把被子抱下來。

莊峰跟我說:“升了,給二哥拿點錢咱。”

我去窯裡掏了100塊代金券和兩包煙,遞給莊峰。莊峰對還在那裡愣神的武當說:“哥幾個的意思,到那邊保重。”

“那邊”兩個字可能刺激了武當,他接物的手有些不自覺的顫抖,抱抱拳揖一揖道:“謝謝莊哥,謝謝哥幾個。”隨即抱上鋪蓋,我彎腰把腳鐐上的拉線給他塞在手裡,說句“保重吧二哥。”武當還是“謝謝”兩字。

武當是在大家的合力欺騙中走向絕望的,我可以想象他跨出“C看”大門的時候,心理的落差會有多大,那個大門,對他的意義,不啻一個生死界。

第二節 奔赴傳說

我們的案子,拖到武當離開時,已經有將近五個月,算不短的了,按官方的說法,已經有“超羈押”的嫌疑。號裡的人基本上都已接到起訴,有幾個開過了庭,馬甲判了4年,去了已決號,老耙子也很快就判了,罪責不是他說的“教唆”,還是盜竊,打上個組織者的名頭,才兩年半,許多人都不平衡,說太便宜了他。

3月中旬,終於盼到有人提我過堂。

我又興奮又緊張,象當新娘子一樣,這一天總要來的。一進提訊室的門,我看裡面有倆便衣,他們說自己是檢察院的。

那倆人素質還可以,態度也不錯,從頭到尾笑咪咪的,沒說一個髒字。我聽到隔壁的檢察官就比較衝動了,正跟誰喊著,隱約聽那意思,好像是被提訊那位突然翻供了,不配合了。很多人進來後,跟前輩們一接觸,就找到自己“原始口供”的漏洞了,以後不論是檢察院複審,還是法院開庭審判,只要一逮著機會,就強詞奪理地“補漏”,亡羊補牢,畢竟還有些可能自救的僥倖。我那天就是這樣,一口咬定,我送施展的錢不是“資助”,而是欠債還錢。檢察院的那哥倆也不跟我較真,態度老實地記錄,讓我感覺輕鬆和感動。

後來我知道,提訊我的前幾天,我家裡剛給他們擺了一桌,說花了2100塊錢,我爸心疼得不行,說吃頓飯就2100?我說要不是為我,五毛錢的羊肉串也輪不上給他們咬第一口呀。

檢察院的跟我說,你這情況倒是不嚴重,回頭到法庭上好好說,別犯擰,判個“緩兒”估計問題不大,在家裡服刑,什麼事也不耽誤,你還可以跟以前一樣,寫寫書什麼的,多好。

我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當時心情就比較愉快。回號裡還跟莊峰他們報喜呢。

整整十天頭上,3月22號,早晨起來感覺有些涼,我找了件黑棉綢的夾克套身上了,順便把裡面的襯衣也換上新的,讓畢彥把舊衣服泡盆裡了。

莊峰說麥麥你這兩天也快下起訴了,一開庭就回家了,出去別忘了莊哥啊。

我說我也給你當“託屜的”,月月給你盯,趕明你出去了,別找我收保護費就成了。

正聊著,外面門響,正要張望,聽到叫我的名字。

“收拾東西。”我一出裡間,門口的管教就吩咐。

我跑回去跟莊峰說外面讓我收拾東西。

“是不是免予起訴啦。”莊峰衝外面喊:“帶飯盆嘛?”

“都帶著。”

“操,都帶著就不好了——麥麥你可能也升了。”莊峰情緒一低落,我腦子有些迷瞪。

手忙腳亂收拾好東西,抱了豐滿的一懷,莊峰另外塞給我200塊錢:“到市局活份點,別吃虧是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