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瘋話！”小姨衝上來使勁把我向外推，“這沒你什麼事情，別來瞎摻和！”

“純已經告訴我了。”

小姨的手猛地一頓，“那孩子……那孩子……那是他聽錯了，他成天就知道胡說──”

“小姨！事到如今還有瞞著我的必要麼！”

“潔，你出去。”依然端坐在椅子中的外公說話了，簡短，卻不容置疑。

“外公……”

“這裡沒你的事情。”

“……不是隻要是能上戰場的人就行嗎？”我奮力地掙開小姨的手。直視著外公。“父親以為朔家能上戰場的只有你和小姨，可是我也可以啊！我也能去！不是說要是你們去就會死嗎？那就我去！父親會殺掉我嗎？他會嗎？”雖然我大聲地質問在場的每個人，但是我知道，父親，也許真的會殺了我，只是不會明目張膽而已。但是至少這一次，我要保護外公和小姨。

“可是潔……”

“小姨！”我打斷她的勸說，喊道：“你們已經為我犧牲那麼多了，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你們想讓我一直覺得虧欠嗎？我不想以後低著頭過日子！我不想讓純記恨我一輩子！我不想他說是我害死了他的外公和他的母親！”眼前晃過純那張充滿憤怒的臉，沒錯，如果讓我在被人仇視中苟活一世，我寧願在親情包圍中只活一天……因為，除了親人之外，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潔……”小姨怔了半晌，雙眼蓄上淚花，“純那孩子，你不要太在意……”

“小姨……”我拉住她的手，“純不能沒有母親。那種滋味我嘗過，所以，純不行。”

“呵──”小姨仰著頭長長地嘆氣。然後，當她重新看向我的時候，悲傷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燃燃的鬥志，她緊緊地抓著我的雙肩，急促地說道，“戰場不是過家家。想去，可以。打贏我！不然，不管最後我和你外公誰去，你都不準有異議！”

這是戰書嗎？小姨的表情不禁令我微笑起來：我果然還是喜歡氣質昂揚的小姨啊！雖然我也很想和小姨一決高下，可是，不是這個時候呢。我不想看到我失敗之後的那個“萬一”。但是小姨這種命令的語氣讓我想到了一件事──那個身份──我第一次覺得它是如此的可愛！

我輕輕撥掉小姨的手，滿心喜悅，卻不得不裝出嚴肅的模樣：“小姨，你在抗命。”

“什麼？”不光是小姨，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父親的意思，不是隻要是朔家的人就好了嗎，又沒有指名道姓。所以，我讓你和外公不要去，你們就不要去。”

“潔……”小姨緊盯我的眼睛，片刻，低低地出聲，“你用公子的身份壓我？”

“未嘗不可。”我終於笑出聲來。

“如果、如果是公子的話……”辛肅在一旁明顯鬆了口氣。

“辛肅你住口！”小姨一聲怒喝。

“可是……”

“就這樣吧。”外公也站起身來。我很少能從外公的臉上看到太多的喜怒，但是和父親的冷漠疏離不同，外公這張泰然的臉，總能讓我內心平和。儘管這樣也很任性，我無法揣測外公的心裡是不是也在為我擔心，但是，總比他要離開我好吧……

外公的態度讓小姨一陣驚愕，但是她旋即轉身跑到外公面前，大聲爭辯道：“可是父親！潔才十二歲！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

“我們確實無法保護他一輩子。”外公看向我繼續說，“既然他有這個覺悟。”

“可這也……”

“再說，”外公緩緩走過我身邊，“當年我首次出征的時候，也是十二歲。”

“他怎麼能跟您那個時候比！”

“為什麼不能？”外公開啟大門，秋日的勁風迎面襲來，帶著外公真切的聲音，“朔家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孬種，他自然不能例外。”

“父親！”小姨依舊沒有放棄，她猛地拔高了嗓門，“潔可是姐姐唯一的孩子！”

聽到母親的名字，外公果然猛地一頓，但是外公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小姨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正因為他是你姐姐唯一的孩子。”

“正因為是唯一的孩子嗎……”喃喃地念著外公的話，彷彿頓悟了一般，小姨緊抓著我手腕的手，緩緩鬆開。

“幫他收拾一下東西，這就起身吧。別延誤了軍機。另外，”外公側過臉，默默地看了看我，接下來的一字一句，雖然聽起來殘忍，實際上卻是讓人熱血沸騰的激勵：“潔，從今天開始，我會當作你已經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