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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開言道:“年兄拜託之事,小弟已打問清楚了。甲戌二月莫將軍被正法之時,邵大人當時正是金華刺史。欽差來婺,便駐蹕在刺史的府邸,兩人極是親熱。刺史備知九太子黨羽詳情,—一指點,欽差大人毫不費力很快剪除逆黨,整新了綱紀。張大人當時亦在金華,他的幾個莊園也發生了騷亂,他正匆匆從京師趕來調解,年兄可知這金華附近東陽、義鳥一帶的良田幾乎有一半是張大人家的。如意法師偏巧當年也在金華,就在他剛才說的那個玉壺寺裡講經。至於玉蘭小姐白鷺觀事發之際,卻不知他們三人在不在新安了。年兄已將黑狐祠的女巫帶來縣衙了?”

(蹕:讀‘必’;:駐蹕:指帝王出行沿途暫住。——華生工作室注)

“噢,她已死了,正在南門外焚燒。說是得了狂癲之疾,不可救藥了。我猜來這病根當是狐狸所染,她與狐狸廝混在一處,哪能不出意外?那天我見她時已是病勢垂危了。”

“卻原來如此,可憐見地的小女巫!”羅縣令也動了惻隱之情。

狄公又道:“我本來深寄望於硃紅,指著她來辨認出她的生身父親,現在此路已斷絕。但我深信這兇手,一定在你的客人行列裡。這人不但當年寫匿名信告發了莫將軍,現在殺了宋一文,又殺了小鳳凰,我甚至又想到暗害玉蘭的那封匿名信也是此人乾的勾當。羅相公不妨回想一下,關鍵一點便是小鳳凰那夭去黑狐祠看硃紅的路上正撞見從黑狐祠出來的硃紅的父親。當時小鳳凰沒有深思,只感到好奇,後來,也就是昨天,當小鳳凰在縣衙拜見二位客人時一眼便認出了他。正是這樣,小鳳凰才突然想到要放棄《紫雲鳳凰》而改跳《黑狐曲》。小鳳凰當時想借《黑狐曲》打動硃紅的父親,獵取好感,二來也不無要挾硃紅父親的意思。舞蹈完了,她會要求硃紅的父親舉薦她去長安教坊司。她原是一個一心要出人頭地的姑娘,這正是她千載難逢的好機遇。然而她並沒識透硃紅父親的蛇蠍肝腸,更不知《黑狐曲》背後隱藏有如此奧妙複雜的內情。外人只知是《黑狐曲》不祥,果然喪了她的性命,其實小鳳凰正是太天真了點。也怪她生性太奇倔,究竟不得善終。”

狄公斟了一盅茶,呷了一口又繼續說道:“至於宋秀才,他父親被斬首時他才是五歲的孩提,當時即被一個遠房的舅父帶往京師去了。他得到了什麼材料能洗刷他父親的罪名,我們不得而知。但他母親曾經通姦之事,我猜來他是略知些底蘊的。他那遠房舅父一定後來告訴了他母親的真正死因。他來金華不敢拜認他的姨母,正是說明他心中有愧。他一定從某種跡象或傳聞裡探知硃紅是他母親的私生女,所以他來金華與硃紅接上了頭探聽虛實。一面又去縣學書庫查閱當年定案的備細本末,找出破綻,準備翻案。與自己父親來往之事硃紅不便說與宋一文聽,而她卻告訴了父親宋一文來金華企圖翻案復仇之事,並又說出了宋一文租賃孟家後院的住址。硃紅的父親怕當年醜史敗露,先動手殺了宋一文。”

羅應元聽了不住點頭稱是。

“有關玉蘭小姐白鷺觀一事尚無線索可理,羅相公對那兩封匿名信作何感想?”

“小弟看來這兩封信在措詞文風上略有相似之處,尤其之乎者也矣焉哉這一類的字眼上很是相同。且這兩封信絕無語病,顯然都出自文章高手,是否確係一人之筆,小弟實不敢貿然判斷。”羅應元說。

狄公道:“我真想看一看這兩封信的原件,我對筆跡異同曾有過一番深到的研究,極是自信的。只是這還得去京師走一遭,再說大理寺已查封的案卷沒有聖上的批諭是隨便翻動不得的。”

羅縣令道:“年兄不能撇開那匿名信,直接從三位客人的言語、態度來細細觀察麼?”

“羅相公之言差矣,邵、張兩大人風流儒雅,蜚聲朝野。都有高明的自制。且老於世故,官場一套應對極是嫻熟。雖說是致仕的官員,恰好比奉職在位一般。那如意法師更令人目眩聽迷,不可捉摸,出入三教內外,很難識其真面目。故不依憑大山般鐵證便很難勘破論定此案。”

羅應元嘆息一聲,低下了頭,鬱鬱不樂。

狄公沉默一陣,突然又說:“羅相公,昨夜我自始自終都在宴席上。我細細觀察了你的這四位客人。他們講繁文縟節,但表現含蓄;他們敘舊情新誼,但很是剋制。文人的腸子都有九曲委行,城府深頤,言詞穩實。我看出他們四人互相間甚是稔熟,且近年來斷續有往來,於今同來你縣衙做客,故表現在形跡上更多了一層玄虛的功夫。只是玉蘭小姐時犯例外,她天生是個感情熾熱的人,且剛坐了一個半月的牢。一肚子委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