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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衙役命道:“開棺!”

兩名衙役用鑿子撬進棺蓋,用鐵錘猛敲了幾下,棺蓋軋軋作響,很快啟起了所有長釘。另兩名衙役上前幫助將棺蓋放在長凳邊。四人用手巾將嘴鼻遮得嚴實,一面伸手進棺去將陸明的死屍搬了出來,放在地上的蘆蓆上。——四周看熱鬧的人群有的捂住了嘴鼻退後,有的則延頸向前張望。

郭掌櫃在屍體旁安放了兩個白瓷香爐,裡面點燃了香。他用白紗巾將自己的嘴臉裹嚴實,換過一副白紗手套。衙役遞上熱水手巾,郭掌櫃用手巾將屍體輕輕拭了,然後開始細細檢驗。周圍所有的人——當事的狄公和陳寶珍,不當事的看熱鬧百姓——都全神貫注看著郭掌櫃熟練的動作。

郭掌櫃在屍體的後腦勺細細看了半日,搖了搖頭,又用銀棒撬開屍體的嘴,並仔細觀看了腐爛的皮肉下露出的白骨。

狄公的臉變得灰白,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最後,郭掌櫃站了起來,在熱水裡洗淨了雙手,說道:“稟報老爺,陸明屍身並無一點施暴的痕跡,也非中毒身死,因而完全可斷定系死於疾病。”

陳寶珍冷笑了幾聲,正待嘲諷狄公,看熱鬧的人群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怒。

“殺了這個狗官!他玷汙了聖潔的墳墓。”

“撕下這狗官的官袍,包裹無辜受辱的屍身!”

“將陸陳氏釋放了!”

一片叫囂聲中,狄公穩步走出蓆棚外,臉色嚴峻。他說:“我將信守自己的諾言。”

他命四名衙役將陸明屍身重新裝入棺木,埋入墳墓,合了墓門。於是上轎回衙。陶甘留此料理一應善後事宜。

深夜,狄公及他的三名親隨都沒有去睡,圍坐在陰冷的衙舍裡默默相對。火盆裡的炭都燒成了白灰,誰都沒有留意到。案桌上的燭火閃爍不定,寬敞的衙舍籠罩著一種悲哀的氣氛。

狄公終於開了口:“倘要從目下的絕境中救出我們自己,只除是意外發現新的證據,並且就在這一兩天之內。”

突然一陣敲門聲,衙役進來稟報說葉彬、葉泰兄弟叩見老爺。狄公十分驚訝,忙傳命葉氏兄弟進衙舍說話。

葉彬扶著葉泰慢慢走進衙舍,狄公忙讓坐。葉泰的頭和雙手都纏著繃帶,他臉色發青,身子極是虛弱。

葉彬道:“老爺,今天下午,四個農夫將葉泰從東門外抬回了家,三天前,一個農夫看見他躺倒在雪地裡,失去了知覺,後腦勺嚴重擊傷,便將他揹回了家,悉心照料。今天早上他才恢復了知覺,於是下午被抬回了我的鋪子裡。總算沒折了一條性命。”

狄公迫不及待地問葉泰:“到底出了什麼事?”

葉泰哭喪著臉,聲音微弱地說道:“三天前的下午,我急匆匆正往家趕,不料半路被人用棍棒猛擊了一下後腦勺,只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跌倒在地,便不省人事了。”

“葉泰,暗中害你的不是別人,正是朱達元!是你將於康和廖小姐幽會之事吐露給他的吧?”

“老爺此話說到哪裡去了?這於康、廖小姐暖昧之事,並非我透露於朱員外,恰恰是朱員外自己最先知道——他親眼見著他們兩人乾的好事。但他卻從未告訴過別人。一日,我去朱員外家,在房門口忽聽見朱員外在房裡大罵於康,說他狗膽包天竟敢白日裡在他房中與廖小姐幽會。管家通報了我來拜訪,我走進房裡時,他卻十分平靜,於康也不知溜到哪裡去了。他照樣有說有笑,似乎並沒有不快之事。”

狄公撫掌笑道:“原來如此。但你卻利用偷聽來的秘密去訛於康的錢財。好在老天已懲處了你,以後切不可再走邪道,自甘墮落,更不許去那賭窟、妓館了!”

葉泰沮喪地點了點頭,葉彬站起向狄公拜謝告辭。狄公送葉氏兄弟到衙舍門口。

第廿一章

第二天整個州城沸騰了,憤怒的百姓成群結隊擁向衙門吆喝、叫囂,辱罵州衙官吏,士卒也不敢上前勸阻。

早晨狄公騎馬去舊校場遛了幾圈,舊校場上的人群高聲辱罵“狗官”、“昏官”,有的竟用石子向狄公投擲。狄公只得灰溜溜返回衙院,緊閉了州街大門,整日不出。

陶甘、馬榮、喬泰三人則陪侍著狄公,寸步不離。只是彼此都心情陰鬱,緘默不語。

狄公開始料理辭職的一應善後事宜。喬泰、馬榮雖不甘心狄公就此丟了前程,整日外出尋訪陸陳氏的線索,奈何一州的百姓都在怒罵狄公,哪裡還能順利勘查,故也只是空手而回。唯一使狄公開顏欣慰的是狄夫人從太原來了家書,報道老岳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