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0部分

“潘豐家臥房裡的一張新刷了漆的方茶几,改變了我的全部看法。潘豐離家去山羊鎮前將這方茶几放在臥房裡陰乾,但有人不慎碰了這茶几,茶几上的溼漆留下了手摸過的痕跡,故潘豐開釋回家後只得又再刷一層新漆。我斷定摸過這茶几的必是兇手無疑,因為潘葉氏知道新漆有毒,她是決不會去碰它的,而兇手卻不知這一層利害。——葉泰的手並未中毒腫脹,故他殺人的可能可以排除。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朱達元,原因只在兩件不為人注意的小事上,朱達元的手因為碰上了溼漆,故腫脹疼痛,為了遮掩,他故意將他的家宴擺在後院的露天平臺上,這樣他戴上了白手套赴席就不為人留意。因為,你們知道,那天夜裡天氣確是很冷。其次,同樣因為是手中毒,腫脹疼痛,他與你們打獵時三箭未中那條野狼,反使你喬泰射中了。朱達元嫻熟騎射,必是手中毒腫痛,才有如此失誤。那天他同樣是戴著白手套。

“還有一層原因也不可忽視了:兇手的家或藏匿潘葉氏的地方決不會離潘宅很遠。——兇手當天夜裡揹著兩個大包袱牽著一個尼姑打扮的女子走出潘宅必是十分謹慎,要擔不小的風險。南門一帶因為地勢偏僻,故巡邏十分緊嚴,稍不留神,撞上巡丁,必然盤詰,一經盤計詰,即敗露無疑。人贓俱在,往何處逃?”

陶甘點頭道:“從潘宅到朱宅還要經過南門口,那裡士兵最多,且有崗戍。”

狄公道:“守城門計程車卒只留意進出城門的可疑人物,僅僅打橫穿過,並不十分留意。”

陶甘又問:“那麼,朱達元因何要殺廖蓮芳呢?”

“我想來必是葉泰來朱宅訛詐於康時,被朱達元聽到,尤其是朱達元聽到於康和廖蓮芳曾在朱宅裡幽會一事,更為惱火,這就促使他要攫奪廖蓮芳。廖蓮芳被他拐騙後,必是奮力反抗,不肯順從,故朱達元動了殺人之念。朱達元殺了廖蓮芳後,擔心葉泰多事,吐風露口,且又疑心潘葉氏已將廖蓮芳之事告訴了葉泰。葉泰這個無賴保不定會在什麼時候來訛詐他,於是他又想到將葉泰除了。”

“最後一點我還須說的是,我們去朱宅赴宴那夜,我獨個迷路時走到了朱宅的後花園,那裡堆起著一個大雪人。當時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且聞到一股血腥的氣味。如今才知道朱達元將廖蓮芳人頭埋在雪人的頭裡,天天用來練習射箭,正是發洩他的餘恨。”

狄公的臉蒼白憔悴,眼中隱隱閃出淚花。

“我原打算昨夜與你們一起去朱宅突然搜查,只因朱宅門戶錯雜,屋宇深播,且朱達元又十分狡檜,怕有閃失。故想捱到第二天引開朱達元再動手,倘若能找到潘葉氏,那麼一切疑團都冰消雪釋。可是……可是這殘忍瘋狂的兇手竟先一步對洪亮下了毒手。倘若是早一步知道……唉,雖說是死生由命,實也是我算計失誤,喪了洪亮性命。洪亮在天之靈襄助我們勘破此案,拿獲真兇,如今想來還隱痛陣陣。”

衙舍裡一片哀穆、靜寂。

狄公默默地將案桌下洪亮的衣袍捧起在手上,開啟櫥門,輕輕放入。

“我已寫信去太原給洪亮的長子洪蛟,與他商議安葬洪亮事宜。等我了卻此案,還要大請名僧,鋪張法事,與他做九九八十一天水陸功德道場,超度他的靈魂,再擇吉日將其屍骨捧回太原故鄉落土安葬。”

狄公覺得神思散亂、身體睏乏。他閉目凝思半晌,突然又說:“我們再來商議一番藍大魁的案子吧!我認為毒死他的必是一個女子,然而唯一可以追索下去的線索只是藍大魁的徒弟梅成看到的情況。僅這一點似不足以推斷出那女子的身分。噢,梅成那夜見藍大魁與一女子談話時可曾聽得片言隻語?”

馬榮答道:“梅成說;那女子當時很生氣,似乎在責怪藍大哥什麼,而藍大哥則是一味好言勸慰。——梅成並沒有聽清他們交談的言語,不過,梅成又說他轉身剛要回去時,好像聽得他師父叫了一聲‘貓’。”

“貓?!”狄公暗吃一驚,幾乎不信自己的耳朵。

他猛然想到陳寶珍的女兒陸梅蘭說起的那隻貓——陳寶珍與她的姦夫談話時曾提起一隻貓。難道那隻奇怪的貓與藍大魁之死有關聯?莫非陳寶珍的那隻貓、藍大魁的那隻貓是同一只貓?

他命令馬榮:“你立即騎馬去潘豐家,問一問潘豐,陳寶珍曾否養過一隻獵。要不然,貓僅僅是一個人的綽號。你再問潘豐,陳寶珍未出嫁時可曾與一個綽號叫‘貓’的人有過來往。”

馬榮驚異:“潘豐又如何知道陳寶珍未出嫁時之事?”

“潘豐與陳寶珍孃家曾是緊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