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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恐懼,殺人滅口,這案子已可大白。我便偷偷溜下花艇,從此裝扮成一個癩頭雲水增,一路託缽化緣,瞞過眾人耳目。”

喬泰笑道:“怪不得那天曳尾而去後便杳無音信,原來又扮作癩頭僧了。”

狄公也忍俊不禁笑出聲來王元德又道:“哦,我這裡還有一事望老爺恩准,就是曹英那不幸的女子,真是可憐見地的。如今顧孟平已伏法,望投老爺作主將其許配與葉守本葉先生的兒子,葉公子與曹小姐乃真是匹配的一對哩。”

狄公當即允諾:“葉先生也曾與我談及過此事,我都幾乎忘了。如今就成全了他們吧。”

王元德謝過,呷了一日濃茶,又造:“狄老爺適才猜出我是戶部度支郎中,真乃巨眼也,——只不知狄老爺依憑了什麼猜出我來。”

狄公笑道:“有三條線索引導下官分判出你的身份:一,唐主簿曾去信京師尋找王縣令的兄弟,要他來蓬萊領取屍骨及遺物,誰知杳無資訊;二,度支郎中王元德竊銀潛逃的謠諑,人人皆知;三,葉守本告訴我你是個理財的聖手,且是新近才僱聘的。——依憑這三條,我便猜得你這個‘卜凱’正是在逃的度支郎中王元德。

“你裝扮作已故縣令的鬼魂在縣衙內遊蕩搜尋,汪堂官、唐主簿都嚇破了膽,我也親自撞見過一回。為之,我還特意去白雲寺開棺辨屍,才隱約察覺鬼魂恐是生人裝扮,這生人又必與王立德縣令的死因有關。直至上面三條線索交織在一處,我便斷定這鬼魂即是‘卜凱’裝扮,正是王立德縣令的同胞兄弟。”

王元德淡淡一笑:“在京師時便久仰狄先生大名,惜無緣交接耳。想來狄先生日後也不會忘懷我這個在京師的朋友吧。”

狄公唯覺臉上火辣,終不辨王元德此言是有意無意。走私黃金的首犯侯鈞不正是他在京師的朋友麼?

王元德似未覺察狄公的不安,又說:“兄長最後的來信告我說,他已將裝有罪犯秘密的一個漆盒交給了一個叫玉珠的妓女。故爾我每次到花艇上去時,總千方百計接近玉珠,無奈玉珠厭嫌於我,從不與我親熱,更不提漆盒事。一次我大膽潛入她的艙房,翻到了那口漆盒,開啟一看,卻是空的,便從此死了心,惟思從頭做起,親自拿捏他們一夥的新罪證。

“狄老爺睿智,竟從金粉嵌飾了顧孟平的兩支竹杖,識破此中機關,在下由衷飲服。同時,在花艇上我見金昌有時放浪形骸,縱情酒色;有時滿腹心事,中心警惕,似有大任在肩,深藏不露。慢慢我又見金昌對運進港口的舊禪杖嚴加防範,運出去的舊禪杖卻胡亂堆放,心中不由起疑,故爾有意引馬榮兄弟去窺看,以期引起官府警覺。我自己則暗中跟隨,偵知那小菩提寺正是藏匿撣杖之處,只不知此物派何用場。那夜我追蹤智海從小菩提寺出來,正撞著那賊禿攔劫曹英,誰知我只是空口一喊,竟將那智海嚇死。這賊驢搬起禪杖來倒一捆一捆的,不嫌重,卻經不起驚嚇,哈哈。”

喬泰聽了玉珠一段,兜起舊情,忍不住嘆息連連。

狄公吩咐洪參軍趕快備辦一口上好棺木,厚葬玉珠小姐,並在白雲寺做七七四十九天功德道場,追薦亡靈——狄公素來不信亡靈之說,他崇隆厚葬,多半是做給生人看的。白事做完做紅事,然後再舉行葉公子、曹小姐盛大婚禮——狄公重人事,於婚配大節最練達人情。——最後他說道:“紅白大事完了,我將陪同王元德相公親去京師,申詳大理寺,拿獲奸宄,廓清迷霧,將這黃金案披露於世,垂戒後來。”

第十三部 玉珠串

簡介

狄公為何要假扮行醫郎中偷偷摸摸的進入碧水宮?在警衛森嚴的宮內,皇上最寵愛的叄公主是如何遺失了她的珍珠項煉?是內賊抑或外盜?那項煉與公主的幸福又有何干系?

才剛走出宮中,狄公就被數路人馬跟蹤、追殺,險些喪命,莫非那珍珠項煉是朝廷黨爭的某種信物?安分守己的客棧帳房遭人殘殺,難道與宮中失竊案有關?在只能秘密調查的情形下,狄公要如何找出那串珍珠項煉,揪出幕後的主使者?

第一章

黃昏,細雨霏微,碧森森一帶松林子繚繞著一團一團黑雲。半日都不曾見著個人影。黑雲沉墜在樹梢頭,醞釀著大雨。狄公策馬在林間急匆匆穿行,時正夏日燠暑,全身衣袍早已溼了,臉面上汗珠雨珠流成一片,濃密的長鬍須綴著水珠一閃一閃,亮晶晶的。馬蹄踐踢著枯籜敗葉,時而濺起一串串汙泥漿水,散發出陣陣黴爛氣味。成群的蚊蚋圍上狄公人馬,嗡嗡咿咿,驅之不散。

(燠:讀‘玉’,籜:讀‘拓’——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