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具體建議,亦完全符合雙方達成之協議精神及貴國關於防止走私、不損害中國稅收之保證!”
“但是,赫德總稅務司所提出的建議並沒有為英國所接受,”卜力立即予以反駁,“這是因為它損害了英國和香港的利益。所以我們認為,最好的解決辦法是撤走中國在新租借地的稅關,而由英方代中國收取鴉片稅,這樣,既照顧了中國的稅收,又保證了英國的利益,可以說兩全其美。”
“貴總督所稱‘兩全其美’,恐言過其實了!”譚鍾麟淡淡一笑,以手拈著稀疏的銀鬚說,“俗語云:”眾人心裡一杆秤‘,我有一筆賬,請貴總督算一算。九龍稅務司四個稅關,鴉片稅年收入三十萬兩,其他稅收年收入為七十萬兩,如果貴方僅僅代收鴉片稅,那麼,中國每年將喪失七十萬兩白銀之收入,何談’兩全其美‘!況且,如果上述海關撤走,必將為走私大開方便之門,由於附近島嶼皆已納入租借地內,香港西、南兩面已無設關之陸地為緝私船提供隱蔽處所,因而中國稅關和緝私船不得不在遠離香港之水域另設海關,防衛範圍大大擴充套件,耗資甚巨,亦難以真正防止來往香港之走私船隻。而且,如果中國海關從英租借地撤出,恐葡澳當局亦隨之效仿,要求中國撤走拱北海關。此中道理,其實不言自明。而貴國卻必欲將中國稅關除之而後快,所為何也?貴國竇公使反覆向總理衙門提出此項要求,九龍稅務司之英人義理邇亦曾向本部堂說項,殊難容忍!新安地方系限期租借之地,而非永久割讓,去年兩國所簽訂的《專條》之中亦非無一語涉及撤關,九龍稅關萬不可移!“
譚鍾麟的情緒激動起來,不再謙稱“鍾麟”而稱“本部堂”,顯示了作為封疆大吏的權威和自信。擔任翻譯的林若翰暗暗感到吃驚,看來,這位身體虛弱、目力不濟的老人不但思維清晰,博聞強記,而且相當頑固,正如去年在維新變法被光緒皇帝指責為“因循玩懈”一樣,想要他接受他所不贊成的東西是相當困難的。
“總督閣下,”林若翰用英語提醒卜力說,“在他的心目中,《專條》是惟一的依據,我建議你最好也以《專條》來說服他……
這個想法,正好與卜力不謀而合。
“閣下,”卜力狡黠的藍眼睛看看譚鍾麟,說,“你只注意到了《專條》當中沒有撤關的內容,而忽略了它同樣也沒有保留中國海關的內容,所以,中國方面保留稅關的一廂情願的主張並沒有法律依據!”
“啊?”譚鍾麟顯得很驚訝,昏花的老眼放射出一股怒氣,“竇公使與李中堂談判時信誓旦旦,一再聲稱保護中國稅收,而今《專條》墨跡未乾,貴方豈可言而無信?”
“對不起,這不是我能夠回答的,因為在《專條》當中根本沒有這樣的條款!閣下如果有興趣,可以去問一問李中堂:為什麼在談判中沒有寫進這樣的條款?而我,作為香港總督,依據《專條》接管租借地,並不附帶什麼保留稅關的條件!”卜力毫不客氣地說,語氣也強硬起來,“我還要提醒閣下,新租借地不管是租借還是割讓,只要英國國旗在那裡升起,那片地方就和香港一樣成為大英帝國的領土,與此同時,大清帝國的旗幟也必須降下來。根據《專條》的規定,大鵬、深圳兩灣水域都是英國領水,中國海關無權染指,也就是說,如果在這片水域發現了走私船隻,中國水師不能視為發生在自己的水域而加以緝拿;如果他們一定要這樣做,在緝拿走私船隻時遇到對方反抗或造成人員傷亡,中國海關人員將被送往香港法庭,以謀殺罪受到懲處!”
“豈有此理!”譚鍾麟雪白的鬍鬚顫抖著說,“他們職分所在,依法緝私,何罪之有?如今,新安縣與香港租借地之邊界亦尚未最後解決,貴總督此言,尚為時過早!”
“不,閣下,”卜力說,“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一條邊界!”
“那條邊界,是雙方一致同意的嗎?”譚鍾麟冷冷地問,他心中想起王存善往返香港時所遭受的威逼恫嚇,便一腔怒火,“本部堂尚未在《香港新租界合同》簽字畫押,目前還算不得數!”
陪坐在一旁的王存善聽得心驚膽戰:哎呀,我辛辛苦苦往返香港兩次,受盡了驚嚇和委屈,好不容易才確定了邊界,我們也就見好就收吧,譚大人怎麼能不予承認呢?如果因此惹惱了洋人,如何是好?但是,中國官場制度森嚴,在總督、巡撫和藩、集兩司面前,哪有他插嘴的地方?何況旁邊又有駱克和林若翰兩位“中國通”在座,王存善對他們早已領教,此時雖然心裡發急,也只好噤若寒蟬。
“閣下!”卜力看了瑟縮不安的王存善一眼,朝譚鍾麟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