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在戰術上,還是要動一動腦筋,一名優秀的指揮官,不僅要打得頑強,還要打得巧妙!”
“是,閣下!”伯傑答道。午餐還沒有吃完,他便和巴瑞特一起匆匆走了。
下午三點鐘,戰鬥打響了。
從石頭圍駐地的視窗,駱克和奧格爾曼手持望遠鏡,注視著戰場。
村外空曠的原野上,浩浩蕩蕩的中國農民武裝正洶湧而來。他們排成三列,隊形非常整齊,顯然不是出於盲目的衝動而是經過嚴密策劃之後採取的行動。他們揮動旗幟,大聲叫喊著,越過被犁過的大片土地,朝著石頭圍衝過來。子彈在空中呼嘯,打爛了村外樹木的枝於,綠葉紛飛,而英軍駐地石頭圍卻沒有任何回應。也許,中國人自以為這次的反攻已經勝券在握了!
就在那片空曠的原野前方,是一條東西走向的小河,現在雨季剛剛開頭,河床裡幾乎乾涸見底。伯傑上尉、巴瑞特中尉率領著部隊,正埋伏在那裡。
抗英鄉民的隊伍呼嘯著,奔跑著,射擊著,越來越近。顯然,他們是要跨過那條幹涸的河床,包抄石頭圍,實施“甕中捉鱉”之術。但是,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那條幹涸的河床竟然會成為不可逾越的天塹!
他們已經逼近了河床,只剩下差不多五百碼了,子彈打在河堤上,激起滾滾塵煙。可是,河床裡仍然不見動靜。
“上校,為什麼還不打?”駱克的心臟怦怦地狂跳,“我擔心伯傑上尉會錯過狙擊的最佳時機……”
“不要著急,閣下,”奧格爾曼微笑著說,“等到距離三百碼左右,才能保證在射程之內,而且,可以讓閣下清楚地欣賞到射擊的效果!”
鄉民們殺聲震天,直撲河床而來,在望遠鏡裡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張張激憤的面孔,沾著泥汙,染著血跡,焦渴的嘴唇爆裂,眼睛裡閃射著火焰。看來,他們把全部“賭注”都押在這次反攻上了!
只剩下三百碼了!
“啪!”河床裡一聲清脆的槍響,伯傑一躍而起:“打!”
頓時,乾涸的河床像是突然洪水氾濫,英軍湧上河岸,一起猛烈掃射,密集的子彈交織成一張火網,連飛鳥也難以穿過!
奔跑著的農民隊伍顯然大吃一驚,跑在前面的一排像砍刀之下的甘蔗林突然倒下了一片,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再往前衝,驟然如潮水倒流……
“追!”奧格爾曼興奮地叫了一聲,放下望遠鏡,轉身往指揮部外面走去,指揮官現在要上前線了。
空曠的八鄉平原上,潮水般潰退著世世代代與土地為伴的農民。當他們拿起武器保衛腳下的土地時,面對的卻是以攻城略地為職業的大英帝國皇家軍隊,戰爭這個深不可測的陷阱使他們一旦陷入便不可自拔。命運好像處處與他們作對,大埔兩戰、林村谷伏擊都歸於失敗,廈村、屏山失守,此次鄧菁士調集了幾乎全部的精銳兵力,再加上從深圳、沙頭角、東莞、惠州前來支援的友軍,共二千六百餘人,志在聚殲駐紮在石頭圍的“疲勞之敵”,卻不料又中了埋伏,而且迎戰的是從大埔乘勝東進的勇猛之師,再一次失算!
英軍窮追不捨。香港團隊、預備部隊、亞洲輜重連、警察部隊……各軍種、兵種分進合擊,以強大的火力,共同對付那些連“老爺槍”尚不能做到人手一支,許多人還以火銃、大刀、長矛、三叉戟為武器的農民。他們那長滿硬繭的手使慣了犁、耙、鐮、鋤,按照大英和大清兩國政府共同替他們安排好了的命運,本應該老老實實地去種田,養活黃毛碧眼的洋主子。香港總督早已命令他們“照舊各安其業,守分營生,慎勿造言生事、煽動人心”。並且警告說,“作奸犯科者,定必按律懲治,決不姑寬。”可是他們偏偏不聽,胼手胝足的農夫卻有著極度的自尊,大來皇姑的後裔、大宋丞相的子孫決不肯低下高貴的頭,縱使朝廷已經簽約、兩國已經劃界,他們卻仍然固執地要守住先人留下的祖業,祖國東南邊睡的最後一寸土,那麼,遭到大英皇家軍隊的嚴厲“懲罰”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瘋狂的追殺,倉皇的奔逃……
逃向哪裡?八鄉平原南靠大帽山,東臨大刀岃,西接錦田平原,北至雞公嶺,如今東面的大埔、西面的廈村和屏山、南面的上村都已被英軍佔領,所剩只有北邊一條路了。“上雞公嶺!”鄧菁士在急速的撤退中作出了惟一可行的決策。雞公嶺在“新租借地”的西北部,方圓十餘里,主峰桂角山、側峰雞公山均高達幹餘尺。八百年前,錦田鄧氏四世祖符協公在桂角山創辦“力瀛書院”,講學其下,嘉慶《東莞縣誌》有載,至今基址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