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能留校,我把自己給了劉銘,這有錯嗎?即使有錯,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社會。他媽的,現在什麼東西都可以私人化,官職、學位、錢權,唯獨良心剩在那兒沒人選,良心成了皮球,被人踢來踢去的。還有,蓮,你也是沒資格同情我,你扼殺過一個小生命,你其實比我殘忍。
蓮的臉被痛苦扭曲,眼圈紅紅的。我把貓的手從肩上拿下來,輕聲說,貓你喝多了。貓說卓雅,你他媽別那麼高姿態。我沒醉,不信我再陪你喝幾杯。貓,你別說了,阿布也從座位上站起來。不,讓我說完,貓甩開我的手。柳兒,你他媽也不是好東西,你其實比我們任何一個都偽裝得好。現在唯一有資格同情我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懂嗎?我還沒壞到一定的程度。
我握住貓纖細柔軟的手,真誠地說,他媽的,我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貓笑了,蓮笑了,我們都笑了,笑得滿臉滿臉的眼淚。
我們彼此攙扶著走出小包廂,椅子被我們絆得吱吱著響。貓走到吧檯前掏出一把亂七八糟皺皺巴巴的錢,有的掉在了地上。其他餐桌上的吃客都扭過頭來像觀賞稀有動物一樣好奇地看我們。老闆讓服務生去門口攔輛計程車然後把我們塞進去。
回到宿舍,我重重地倒在床上。柳兒爬不回上鋪,只好倒在我床上,貓卻讓柳兒起來,她說她要跟我睡。我和阿布把貓抬上柳兒的床鋪,我也待在上面沒有下來。貓說,卓雅,陪我說會兒話,我點點頭。卓雅,你告訴我,柏軒現在在哪兒?貓的眼睛亮亮地看著我。我愣住了,沒想到貓還想著柏軒,還會問起她。我輕輕地搖搖頭。貓,有些事情不必強求,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同樣希望柏軒過得很好。貓靠在我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問,卓雅,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特討厭我?我用手指插起貓柔順的長髮,憐愛地說,貓,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女人,眼淚背後的女人一個個都是善良的。
那天晚上,貓睡相很好,很安靜很甜蜜,我也睡得很踏實,我知道,明天一定是風高雲淡天氣晴朗的。
開始看遊素蘭的漫畫,聽周杰倫的歌,一遍遍哼羅大佑的《童年》。阿布說我是個怪胎。是的,我不懂畫,不懂音樂,我只是喜歡,是那種不可理喻的喜歡。
我一直在想遊素蘭是個怎樣的女子。她可能不是傾國傾城的那種,但她的笑容一定是絢爛的。《火王》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曾試圖把它改編成小說。周杰倫天生是個詩人。他用破碎的目光看人看一切事情,於是這個世界便支離破碎的了。他的歌詞,有著砸毀一切既成秩序的張牙舞爪和瘋狂。
柳兒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奪掉我手中的漫畫,一臉哀愁地說,卓雅,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我一愣,有什麼事?柳兒眼瞼重重地耷下來,你是知道的,英語四級考試的報名期限又到了,我已經考過四次了,總是過不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我突然緩過神來,你……你是說讓我做槍手?
柳兒笑得極不自然,卓雅,你就幫我一次吧,不然到時候是拿不到學位證的。
我頹然坐下來,突然想起在一本社會批評叢書中讀到的一段文字,一個計程車司機憤恨地說,十年前的大學生,我佩服,現在的大學生,什麼屌玩意兒?我的心很尖銳地痛了一下,我知道,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至少別人罵我們的時候,我還知道難過。
現在,上大學申報中文系的學生人數直線下降。他們認為自己是中國人,中文知識已經夠用了。殊不知這些所謂的大學生,錯字連篇,更有甚者連一份入黨申請書也寫不完整。曾有個大四的老鄉讓我幫她謄抄過一份求職信,語言乾癟不說,一封一千來字的簡訊中竟然有十幾個錯別字。那會兒我笑嘻嘻地罵了句什麼屌玩意兒!坐在桌邊拿鋼筆敲桌沿玩,突然覺得自己很牛B。
柳兒搖晃著我的手臂,揚著一張憂傷的臉。我他媽急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做一回槍手嗎?柳兒破涕為笑,這讓我弄懂了東邊日出西邊雨的道理。其實我的英語成績也不是春光燦爛的,最多算是晨光熹微。柳兒已經料到我會答應這事兒。是啊,我也不是什麼高覺悟的人,得幫人處且幫人罷了。她單刀直入地講了一遍代考方案。她拿了我的身份證和學生證去教務科報名。她說讓我儘管放心,這是一種絕對安全的方案。你雖然早拿到了英語等級證書,但你願意再報考一次也沒人說你神經病。也許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兒找事兒,也許你腦子出了毛病,但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願意,別人能拿你怎麼樣?柳兒塞給我一張小字條。我慢吞吞地撐開,字條上寫的是她的准考證號。她說我們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