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進不去,他腿不夠,年輕,年輕的含義就是什麼都無法參與,只能揮霍年輕!可年輕的圈子也遠離著他,一些似乎與生俱來的奇怪念頭總纏著他,讓他言行古怪。一個笨字似乎就概括了他,所有人都因此而輕視他,可琪琪不這樣,她想:有時他也蠻機靈的嘛。
她又想:笨又怎麼啦?不準人笨呀?
有一天放學,同桌把一本書塞進了他書包,兩人又是交頭接耳又是擠眉弄眼,隨後他抱緊書包,跟抱個炸藥包似地,一路小心翼翼走著,也不等她,叫他也只是支吾著獨自回家了。搞的她很是好奇,一路尾隨到家,只見他一回家就把門關上了,嗵一聲似乎還把什麼頂在了門後,刷一下窗簾也拉上了。
幹什麼呢?他能幹什麼呢?她就去敲門。
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後,門開了,他滿臉通紅站在門口。她不動聲色說:“今天的物理模擬卷讓我看一下,我的忘學校了。”
他哦了一聲進屋去拿,她跟著進屋,走了兩步突然呀了一聲,他一驚回頭,只見他正一臉驚懼地指著廚房:“那……那是誰?”
他慌忙一看,廚房的門半開著。他運了口氣忙去檢視,她則走到他桌前,看見課本下壓著一本書。她猶豫了一下拿開課本:那書的封面上是一個*女郎,呈大字形半躺著。她的臉騰地燒紅了,啪的把課本摔到桌上,轉身衝出屋子,差點把匆忙跑過來的他撞個跟頭。
那天后她很長時間沒理他,他也躲著不敢面對她。可路仍是那麼窄,也沒有那級政府願意幫他倆擴路,所以只要路遇,她老遠就看見他頭低到肚臍眼上貼著牆走,一路蹭落牆上的白灰。如果路再窄些,就會見他緊張地停住腳步,然後吃驚地一拍腦袋,一副忘了什麼事的樣子,扭頭跑了。搞的她又好氣又好笑,以致有一天她決定忘掉這事原諒他了,因為總看不到他的臉,都沒辦法通知他。
今天她走在他後面,卻看不見他,因為被另一個背影擋住了。
是鎮上剛來的一個流浪漢,正悄無聲息地跟在林林身後。
那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忽然就回過頭來,把手指豎到嘴邊,衝她無聲地撅著嘴:噓……
人們第一次見他是在今天早上。天剛亮時,他就站在鎮街中間,翹起一條腿站著,擺著一個芭蕾舞的姿勢一動不動,嚇住了幾條找野食的狗。
狗們先是圍著他叫罵:“好人不擋道!”
他一動不動。
狗們又銜住他破爛的褲角恐嚇著:“嗚嗚……”
他一動不動。
狗們互相看看,又一起招呼他:“走!咱們一起去吃屎吧!”
他一動不動。
狗們沒了興趣,繞過他走了。有一條走不多遠又跑了回來,靠在他腿上蹭了蹭癢。
他仍一動不動。
隨後,牛拉著架子車出來了。車轅上坐著仍未睡醒的農人,車上裝著奇形怪狀的農具和打著補丁的口袋。牛一邊搖頭晃腦地走著,一邊在心裡唱:我是個快樂的小司機……
忽然看見了他。
牛站住了。心想:交警?
又一想:誰家牛還怕交警?
就繼續走。看看即將撞上,那人優雅地一扭腰讓到路邊,換了個舞姿繼續站著,一動不動。
牛繼續走著,卻多了心事:天鵝湖?白毛女?它困惑地想著,迷迷糊糊出了鎮子,把車和人拉進了別人地裡。
隨後塵煙忽起,上學的孩子們你追我趕洶湧而出,有的揉著眼睛,有的提著褲子,有的咬著饅頭,有的掄著書包,忽爾塵煙又散,那人正從地上慢慢地爬起來:身上臉上全是鞋印。
隨後林林走了過來,伸手想扶他一把,卻突然停住了:那人手上一道長長的疤痕。
那人揚起臉看著林林,慢慢笑了:“沒錯,是我。又是我!”
“你……你怎麼在這兒?”
“嘿嘿……我也不知道。”
琪琪剛剛走近,就被林林一把抓起胳膊,使勁掐著,還忙不迭地問:“能覺出疼不?”
她甩開他的手:“你幹什麼呢你?”
“我想試試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暈了:“掐你自己吧!”
他慌忙解釋著:“掐了,也疼!”
又一擺頭:“你能看見這個人嗎?”
那人一手撫到胸前,優雅地朝琪琪一躬身。
她奇怪地說:“能看見呀!怎麼啦?”
林林苦著臉盯著那人。那人一臉笑意:“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