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問大家:“你們說怎麼辦?”
胡惟庸說:“殺無赦,不殺不足以平民憤。這裡面有幾個是臣薦用的,臣也有失察之過,請皇上處置。”
朱元璋冷笑,若這麼說,朕應領有責任,哪一個不是朕任用的呢!
朱標怕動盪太大,主張能少殺,還是少殺為宜,起到殺一儆百作用就是了。
朱元璋說:“又來了!有人說朕上元節時殺刁民是玉石不分,講這話,也有道理,這是君子之心,惻隱之道,可謂至仁。但這種仁義之道,行於君子則可以,行於小人絕對不可。像郭桓案上所牽涉的高官,如此腐爛,朕如何取信天下?不殺何以平民憤?即使有個把殺錯了,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在所不計了。”
徐達說:“胡丞相是有過的,戶部出了這麼大的婁子,不僅是失察的事!”
胡惟庸恨徐達恨得牙癢癢的,這老東西,什麼時候都不放過他。
胡惟庸膽戰心驚地望著朱元璋,幸虧朱元璋沒說什麼,只說,“朕要休息一會兒,你們下去吧。”
眾人離殿時,朱元璋又叫:“徐達,你晚走一步。”
徐達站住,胡惟庸有點六神無主了。
六
自從金菊被朱元璋羞辱了以後,她再也沒有正眼看他一眼,晚上滅燈路過奉先殿,她也絕不往奉先殿看上一眼。她心如死灰,也再不存非分之想,想生個皇子了。但她見到孩子,總是不由自主地喜愛,她特別喜歡郭寧蓮最小的兒子朱棟,長得虎頭虎腦,惹人喜愛。也許他還小,心目中的尊卑貴賤觀念還很淡薄,他沒事總愛往金菊那兒跑,金菊總是預備了各種各樣好吃的哄他。他們的接觸,一定程度是郭寧蓮默許和縱容的,她太可憐金菊了。
這天郭寧蓮正在教她的小兒子朱棟寫大字,朱棟寫了“天地君親師”五個字,描了又描,郭寧蓮說:“寫字不能描,重來。”
朱棟噘著嘴,只得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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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金菊提個籃子進來了,朱棟嗅了嗅鼻子,說:“米粉糕!我聞到味了!金菊,你是不是又給我送米粉糕了?”
金菊說:“你這小鼻子真靈!”
郭寧蓮拍了兒子一下:“沒大沒小,金菊是你叫的嗎?”
朱棟仰起頭說:“那她叫什麼妃?她也不是父皇封的妃子呀!”
這一說,金菊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郭寧蓮說:“叫乾孃吧。”她望了金菊一眼說:“算命的給棟兒算過,命中缺水。”
金菊滿懷希冀地說:“那真巧了,我的命裡多水。”
郭寧蓮說:“所以呀,我一直想給他找個水命的乾孃,棟兒又跟你挺親的,你不正合適嗎?”
金菊從提籃裡端出米粉糕,朱棟扔下毛筆,抓起來就吃。金菊說:“皇妃不是開玩笑吧?”
郭寧蓮說:“有這麼開玩笑的嗎?我都向皇上奏明瞭。”她又問兒子,認這個乾孃行不行?朱棟巴不得呢,忙點頭。
金菊激動得淚花閃閃,說不出話來。
郭寧蓮看了她一眼,對兒子說:“別光顧吃,喊一聲乾孃!”
朱棟真的喊了聲:“乾孃。”金菊竟至嗚咽起來。
《朱元璋》第八十四章(1)
圖窮匕首現,滅徐達翦除政敵,卻牽出了麻太醫投毒舊案,朱元璋技高一籌,搶先抓住籌碼,井中的祥瑞於是成了凶兆,剩的只有鋌而走險了,對皇上不滿者皆我盟友。
一
郭桓一案對開國不久的大明王朝的震動,遠遠勝於事情本身,有的高官顯爵是心理的震撼。有幾個人屁股底下是沒有屎的呢?朱元璋絕不容許他的臣子貪墨,這是不容置疑的,想瞞過朱元璋的眼睛更是最難的事。
胡惟庸被徐達咬了一口已膽戰心驚,皇上又單獨留下了徐達,焉知不是對付他的?他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走出奉先殿時竟失足摔了一跤。李善長看在眼裡,特地約了弟弟李存義一起過胡府去安慰幾句,利益所繫,他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李善長要他別在乎徐達,說話向來直來直去,武將嘛,他勸胡丞相不必介意。皇上不是沒說什麼嗎?
李存義說:“皇上可是又把徐達單獨留下密談了。”
李善長叫他們不要疑神疑鬼了。皇上這次殺了六部和地方大員那麼多,短時間不會再大興獄訟了,大家謹慎些為好。郭桓這些人也實在太不像樣子了,咎由自取。
李存義說:“我看皇上和從前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