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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情形,我真是極少遇到的。
我錯愕萬分地在院中又站了幾分鐘,門緊閉著,看來米端再也沒有出來的意思,那自然是不願意和我談下去了。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雖然我驚訝於他態度之不合情理,但當然也沒有自討沒趣,再去敲門求見之理。所以,在十分有耐性地停留了幾分鐘之後,也就一面搖著頭,一面走出了院子。
院子外面是一條相當僻靜的街道。我沿著街邊,慢慢走著,心想一定要對所有我認識的人說起那些蠟像,請他們去看,第一個,我會要白素去看,那是寓有極深含義的藝術精品,把人性的醜惡面,把人的精神痛苦,表現得如此徹底。
雖然離住所相當遠,但是我一面想,一面走,竟在不知不覺之中,到了住所門口。
我取出鑰匙開門,家裡顯然沒有人,我也不開燈,倒了一杯酒,就在黑暗之中,楞楞地坐著發呆,在經歷了剛才目睹的情景之後,心頭所受的震動,絕不是短時間所能平復的。
我閉上眼,四個陳列室中的景象,歷歷在目。藝術家自然都有豐富的想像力,米端的想像自然豐富之極,每一個細節,都給人以那麼真實的或覺,簡直就像是那些事件發生之際,他就在現場一樣。
而且,就算是他真的在現場,事後也不能把一切記憶得如此詳盡。
我不禁苦笑了一笑:想到哪裡去了,一切細節的真實,自然都是米端是一個傑出之至的藝術家之故。我這時,渴望找一個人討論一下那些蠟像,本來最好的討論物件是米端本人,可是他顯然不想和我談論,那我就只好找向我介紹了不止一次的陳長青了。
喝乾了杯中的酒,著亮了燈。燈光一著,我就看到茶几上有一張紙,紙上寫著相當大的字:
“即聽此卷錄音帶,我有事外出。
素 九時零三分”
那是白素留下的字條。錄音帶就在紙條旁邊。
東西留在這樣顯眼的地方,本來我是一進來就可以看到的,可是偏偏我進來之後,沒有開燈,而且精神恍惚,所以竟到這時才看到。
我拿起了錄音帶,上樓到書房去。白素要我立即聽這卷錄音帶,自然是有道理的,她留字的時間是九時零三分,那正是我回來之前不多久,現在已經接近十點了,如果錄音帶中記錄的是什麼急事的話,是不是已經耽擱得太久了呢?
我三步並作兩步,一進書房,就把錄音帶放進了錄音機,按下了按鈕。
錄音帶一轉動,就先聽到了白素的聲音:“以下錄音,記述的事十分有趣,你可以聽聽。”
我聽到了這樣的開場白,就知道不會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自然也不那麼緊張了,舒服地坐了下來,聽錄音機中傳出來的聲音。
【第二章:一個塑像藝術家的意見】
那是一個談話的紀錄,如果只是把三個人的對話記述下來,未免單調,所以我把當時的情形寫出來,比較好些。
雖然我當時並不在場,但是後來白素又向我講述了當時發生的一切,白素的記憶力十分強,敘述得又仔細,我才能把她和那位來訪者見面、交談的經過寫下來。
開門的是老蔡,我們家的老僕人,老蔡由於年紀大了,行動不是那麼俐落,門鈴響了將近七遍,他才去開門。那時,白素已準備下樓去應門了,由於老蔡已經去開門,所以她在樓梯上停留,沒有立即下來。老蔡一開門,看見來客是一個陌主人,他照例不是很友好地瞪看來人,白素看不見在門口的是什麼樣人,只聽到了一個相當拘謹的聲音在問:“請問衛斯理先生在嗎?我能不能見他?”
老蔡的聲音硬幫幫:“你和衛先生有約嗎?”
那來客忙道:“沒有……我有點事情想告訴他。”
老蔡的語調更僵硬了:“衛先生就算在,也不會見你,何況他不在。”
白素在樓梯上,暗歎了一聲。我是十分喜歡認識結交各種各樣朋友的人,可是實在,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門來的太多了,所以不得不一再吩咐老蔡,如果陌生人找上門來,儘可能擋駕,久而久之,老蔡習以為常,而且他以明知我們不會責備他,所以他常使用他自己的方式,使來訪的陌生人知難而退,而且,絕不敢再來碰第二次釘子。
這時,老蔡的回答,已足夠令人難堪的了,果然,來訪者發出了兩下不知所措的“啊啊”聲,可能是為了自己找回一點面子,所以道:“那我改天再來。”
老蔡卻絕不給人留情面,冷冷地道:“不必來了,再多來十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