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去外處。可這丫頭死活不依,非得一大早的折騰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叫我換了新襖新裙還有這新抹額。哎,我說呢,衣裳換一換也便罷了,又給我插戴這一腦袋,哎,不成個樣兒,我不依,她還不高興。”
孫御史肚子裡都要笑翻了,道,“大娘您非但衣裳鮮亮,您人也年輕啊,尤其這麼一打整,唉喲喂,咱碧水縣的老太太裡,要論齊整,大娘您是個尖兒啊。”
何老孃咯咯直樂,“不行啦,有年紀啦。其實主要是丫頭弄的這胭脂好,別人家的胭脂沒這麼潤,面脂也是她自己配的,冬天塗一些,不皴臉。”
孫御史一奉承,何老孃都顧不得出門啦,同孫御史絮叨起來沒個完,正說到自己這狐皮裡絳綢面兒的披風呢,餘嬤嬤受不了了,道,“太太咱再不走太陽就落山啦。”
“哪兒有那麼晚。”何老孃這才說,“阿仁你在家歇著啊,中午叫丫頭做好吃的,大娘下晌回來咱們再聊啊。”
孫御史笑,“成!”還送了何老孃幾步。何老孃哪裡敢當,忙叫他止了步,還招呼一聲叫周婆子去肉鋪子裡多割些肉回來啥的。
何老孃這才去了族長家說話。
她與劉氏年紀差不離,時常在一處說話,是極熟的。何老孃以為就是尋常絮叨絮叨呢,不想劉氏提到三太太,說到舊怨,何老孃仍是氣不打一處來,道,“嫂子你是沒見她當初那小人得志的樣兒,不就是我家三丫頭倒了大黴麼,她可是得意啦,在外頭可著勁兒的給我造謠說嫌話喲!也不知我家倒黴,她就有什麼光沾似的!”
劉氏勸,“我的妹妹,這都多少年的事啦。行啦,聽我的吧,她都到我這兒來主動要跟你賠不是呢。說來都是姓何的,上頭是一個老祖宗,如今一個族裡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真就不說話不來往的也不好,是不是?她三嬸子那人糊塗,我是盡知的,如今她明白過來了。老話說的好,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妹妹,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吧?”
何老孃琢磨著,叫三婆子給她賠個不是,也是有光彩的事兒,何況還能給族長太太一個面子,不錯不錯,這事兒還怪有面子滴。何老孃就應了,“我聽嫂子的,只要她別像以前那樣討人厭,不然,我再不依的。以前的事,就算了吧。”
劉氏笑呵呵地,“好,我來安排,妹妹今兒就別走了,我已叫阿洛他娘預備了席面兒,再把他三嬸子叫來,都在我這兒吃飯,咱們熱鬧熱鬧。”請倆人吃了一餐飯,就算和解了。在飯桌上,三太太就說了想請子衿占卜的事兒,何老孃道,“我們丫頭剛說了,不再接占卜的事兒了。”
三太太心下暗道,這死老婆子慣會拿捏個臭架子哩。她也是個靈活人,對著劉氏以目相求,劉氏道,“妹妹,能幫就幫吧。他三嬸子也是為了阿琪的事呢?”劉氏主要是心疼何琪,覺著這姑娘委實運道不好投生在三太太家裡,苦了這些年,還沒個婆家,再拖下去,可真就難嫁了。一個姑娘家,難不成真就一輩子不嫁人了?
何老孃時不時喜歡串門子四處遛達的人,族中事她都熟的,聽這話卻是不大信,打量著三太太道,“唉喲,你還會為阿琪占卜,我聽這話咋不能信涅。”
三太太道,“這叫什麼話,我怎麼就不能給阿琪占卜啦。阿琪是我親孫女涅,她與你家三姑娘同歲,我急她婆家涅。”
何老孃夾了塊紅燒肉,剛要擱嘴裡,一聽這話當下放碗裡了,先不吃肉,何老孃也得把話說了,她道,“你急就不要價二百兩了。當別人不知道呢,還要把孩子賣人家做小,你說你虧不虧心!”何老孃雖也是個重男輕女偏心眼兒,可她也看不上三太太這等人,轉頭與三太太的媳婦五奶奶道,“你好歹是阿琪的親孃,雖說男孩子重些,也不能把女孩子論價賣了呀!我說你們是不是傻啊!還是八百輩子沒見過銀子錢哪!阿滄還不是要考功名的人,難不成以後阿滄為官作宰的,叫別人一打聽,哈!他姐是給人家做小的!你們這臉面還要不要?阿滄這臉面還要不要?就是咱們闔族,也丟不起這個人!”
劉氏也是知道此事的,當時她就想找三太太說道一二,只是後來何琪以死相逼,事兒沒成,也就罷了。此時,劉氏只裝不知,問三太太五奶奶婆媳,“還有這等事?”
五奶奶忙道,“沒,再沒有的事。是有個不知好歹的人來問,我已經打了他出去。我親親的閨女,只怕她嫁的委屈,哪裡能叫閨女做小涅。”
劉氏放下筷子,一嘆,“這話對。好好兒的孩子,給多少錢也不能叫孩子去做小呢。不為別個,咱們族裡不是那等族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