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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七塊大洋就足以支付一位全職保姆一個月的工錢,一千五百五十大洋的價錢買一份手稿,可謂價值不菲了。
通常在清單之後,會附以詳細的拍品介紹,競拍成功者付款記錄等。遺憾的是,兩個人沒有找到關於“薩伐格手稿”的進一步記錄。
“周仲玉,這個名字……”韓裳擰起眉毛使勁在腦海中同憶著。
“你也覺鎝這個名字有點熟嗎,我也是啊。周仲玉……聽名字像是女的,以肖特曼的精明,獲他邀請參加第一次拍賣會的,多半是在舊上海社交界比較活躍的人士,又願意花這樣的價錢,去買一位在當時中國尚不十分出名的作家的手稿,會是哪位名媛呢?”費城分析來分析去,就是想不起這個似曾相識的名字到底是誰。
直到他們出了檔案館,就近找了家網咖上網一搜,才恍然大悟。
周仲玉是一位相當有名氣的老藝術家,演了許多的話劇和電影,現在還在世,已經有九十歲高齡了。之所以兩個戲劇學院畢業的人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只因為周仲玉是本名,而之後廣為人們所熟悉的,則是另一個藝名。
周仲玉的家境非常好,父親是做絲綢起家的大亨,舊上海著名的聯華影業公司大股東之一。那時聯華影業公司旗下有阮玲玉等一批最頂尖的電影明星,算得上是舊中國電影業的龍頭老大。而身為聯華影業大股東的女兒,周仲玉和那些電影明星玩在一起,從學生時代就進入了上層社會的社交圈。被肖特曼請去參加首次拍賣會,一點都不奇怪。
周仲玉在幾十年前,曾經當過一段時間上海戲劇學院的老師,嚴行健就是她的學生。費城立刻給嚴行健去了電話,請他牽線搭橋,和周仲玉聯絡。
傍晚五點三十分,費城等候在上海華東醫院的門口。很快,他看見了韓裳匆匆的身影,忙向她招手。
才分手沒幾小時,他們又見面了。
他們將要共同拜訪的人——周仲玉,此刻正在華東醫院的一間單人病房裡等著他們。
很快,嚴行健回覆費城,周仲玉正住在華東醫院,老人年紀大了,每年的秋冬季都在醫院裡療養度過,前段時間身體不太好,這幾天剛好一些,有了點精神,願意見他們,但時間不能太長。
醫院裡通常四點多就吃晚飯了,現在正是晚飯後,老人精神最好的一段時間。
韓裳手裡提了一籃水果,女人在這方面總是比男人想得周到。
病房裡有茶几,有沙發,還有電視機。周仲玉並沒有躺在病床上,而是穿得整整齊齊坐在沙發上。
她已經好些年沒有在電視螢幕上出現了,比費城印象中的她,要蒼老許多。
病房裡還有周仲玉的兒子,年紀比嚴行健更大幾歲,和他母親一樣,都已經滿頭華髮,為兩人開門的就是他。
“周老師好,徐老師好,不好意思打擾了。”費城和韓裳知道周仲玉死去的丈夫姓徐,一進門就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看見費城和韓裳進來,周仲玉衝他們點頭笑笑,想要站起來。
“哎呀,您坐著就好,坐著就好。”韓裳連忙快步上去扶住老人。
“嗬,還買什麼東西呀。那正好,削幾個蘋果,大家現在吃。”周仲玉轉過頭對她兒子說。
“哎,不用不用。”費城連忙推辭。
徐老師笑笑,從水果籃裡取了兩個大蘋果,去房間另一邊的水槽清洗。
“我媽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你們湊近點說話,聲音呢大一些。”徐老師一邊洗蘋果,一邊對費城和韓裳說。
兩個人依言坐到周仲玉的身邊。
“打擾您啦,您最近身體還好吧。”費城說。
周仲玉笑了,她的心情不錯,“什麼打擾,人老了就想有人說說話,你們來陪我說話,開心。你們是小嚴的學生吧,一轉眼,他都要退休了。我耳朵不好,他的電話也沒聽得太清楚,你們是要找我問些什麼呢?”
“周老師,和您聊些從前的事情。”韓裳笑著說。
“從前?呵呵,好呀。人老了總是想起從前的事情,懷舊呀,很快我這把老骨頭也要和從前那些事兒一快過去啦。”周仲玉的語氣很豁達。到了她這樣的年紀,生死早已經看開了,只有往事故舊,還在心頭縈繞。
“泰豐拍賣行,您記得嗎?”
“泰豐拍賣行?”周仲玉露出回憶的神情。
“解放前的一家拍賣行,老闆是個叫肖特曼的猶太人,您應該參加過他們的拍賣會,還拍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