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干擾;所以,觀察者所經驗到的,只有不可逆的過程,而透過取其發生次數的平均機率,不可逆過程便與熵的增加聯絡在了一起。如此一來,熵的理論便成了機率計算中的一章,我們已經以統計學的方法取代了精確科學的方法。
顯然,此一事實的重要意義一直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跟編年學一樣,統計學是屬於有機的範疇,屬於流變的生命、屬於命運和偶然,而不屬於定律的世界,也不屬於沒有時間的因果原則。如人們所知道的,統計學尤其適用於描述政治和經濟的發展,即是說,適合於描述歷史的發展。在伽利略和牛頓的“古典”力學中,統計學是毫無地位的。而現在,突然之間,要想理解那一領域的內涵,或者要想使那一領域的內涵變得可以為人所理解,只有經由統計學的方法,只有在或然率的觀點下——而不能在巴洛克思想家一致主張的先驗確定性的概念下——那麼,這究竟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我們所理解的物件其實正是我們自身。在這種情形下,“被認識的”自然,即是我們經由活生生的體驗所瞭解的自然,即是我們在我們自身的生命中所體會到的自然。而理論所斷定的東西(以及存在本身必須斷定的東西)——即是,這一理想的不可逆性在現實中決不會發生——只不過是陳舊的嚴格的理智形式的遺骸,是與對位音樂構成為一對孿生姊妹的偉大的巴洛克傳統的遺蹟。但是,訴求於統計學的方法即以表明:那一傳統所規範和賦予效力的力量已經耗盡了。生成與既成、命運與因果律、歷史科學與自然科學等等要素開始混淆在一起。有關生命、生長、衰老、方向和死亡的各種公式,也都奔湧而出。
從這一觀點看,這就是世界過程中的不可逆性必定意味著的東西。它不再是物理的“t”(時間)的表達,而是真正歷史的、內在地體驗到的、且與命運同一的時間的表現。
巴羅克物理學從裡到外是一種嚴格的體系,只要它的結構未受到此類理論的打擊,只要它的領域絕對地擺脫了那表現偶然和純粹或然性的任何東西,它就還是這樣一種嚴格的體系。但是,一當這些理論出現,它就變成了觀相學的。“世界的過程”由此被展現出來。世界末日的觀念帶著其本質上不再是公式的公式面紗出現了。某種歌德式的東西進入了物理學——如果我們瞭解了歌德在《色彩學》中對牛頓的激烈反駁的深刻意義,就能認識到此處所意味的東西的整個重要性。因為在這裡,直覺的幻想在反駁理性,生命在反駁死亡,創造性的意象在反駁一成不變的定律。自然知識的批判性的形式世界作為被喚起的對立面從自然感受、上帝感受中產生出來。在此,在文化晚期的終點,它已抵達了最遙遠的距離,正在開始返回家中。
因此,又一次,在動力學中作為效能的意想的力量以它的魔法召喚著浮士德式的人的歷史激|情的偉大象徵,即關切——那是對最最遙遠的過去和未來的一種展望,是對歷史的一種回望性的研究,是一種預見的狀態,是自白和回顧,是響徹我們所有的鄉村並度量著生命之過去的鐘聲。時間一詞的時代精神總指向一個目標。這種時代精神,只有我們能感受到它,只有器樂能傳達它,而雕塑藝術就不能。而它的這一目標在西方所能想象得到的一切生命意象中都有體現——如第三王國、新時代、人類使命、進化的結局。並且,它在熵中也有體現,即作為所有浮士德式的“自然”註定的終結狀態。
方向感,作為過去與未來的一種關係,已經暗含在神話式的力的概念中,而這個教條式的形式世界整個地就依賴於這一概念;同時,它將在對自然過程的描述中清晰地浮現出來。因此,無須贅言,熵作為無數自然事件藉以聚集為一個歷史的和觀相的單位的才智形式,從一開始就整個地為一切物理的概念的形成奠定了基礎,以至於當它一出現(它註定會在某一天出現),就作為科學歸納的一個“發現”揚言獲得了來自物理學體系的所有其他理論要素的“支援”。動力學在接近其目標時越是耗盡它的內在可能性,其圖象中的歷史特徵就越是決定性地走到前景,命運的有機必然性就越是堅定地與因果律的無機必然性相併而行,方向就越是要與純粹廣延的因素即容量和強度一決雌雄。這一過程的經過情形,已由一系列屬於同類的大膽假設所顯現的外觀標示出來了。這些假設表面上都只是由實驗結果得出的,而事實上,早在歌德時代,浮士德的世界感和神話就已經想象了這些假設的出現。
這尤其體現在有關原子裂變的古怪的假設中,這一假設可以解釋放射性的現象,根據那一假設,鈾原子雖在所有外力作用之下,卻能保持自身本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