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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叢林,我帶著對你發自心靈深處的情感的理解,生活在其中。”於是我明白,那天下午我放火焚燒的,原來是一片叢林,我的避難所。

那些塵封在紙箱裡的很多情感都變易了,使我不忍開啟。讀著遠去的歲月裡的信,總不免感傷,那曾經專注聆聽的人已不復存在,甚至連寫信的人也杳不可尋,只有這信,仍款款深情地、不斷地、永恆地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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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的儲存秘術

如果,我們可以找到一種方法,長久儲存我們的幸福與美好感受,就像能夠長久儲存棉花糖,讓它蓬鬆、甜蜜、有光澤。如果,我們可以。

小時候最喜歡和父母去動物園遊玩,那時坐落在圓山的動物園很狹窄,每種動物都給囚在籠中,鬱悶地發著惡臭。我到那兒去最主要的原因是,那裡總有賣棉花糖的小販,推著腳踏車載著簡易的製糖機,往孩子聚集的地方來。我喜歡看他製作棉花糖的過程,先將粗粒蔗糖倒進去加熱,不久就可以嗅聞到馨甜溫暖的焦糖氣味,那被我解釋成一種幸福的氣味,每一次嗅到便覺面頰微酸,有欲淚的意想。接著,神奇的事發生了,被烘熱的糖變成一片片薄紗似的從機器裡飛出來,小販取來一枝細木條,將它們一層一層包裹起來,成了一大球雪白的、蓬蓬的、飄著香氣的棉花糖。

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啃食棉花糖的經歷,我把整張臉埋進去,用力咬一大口,棉花糖迅速在嘴裡融化成些微糖霜,驚異中一咽口水,吞下去了,就這樣,沒有了。我感覺到惆悵,盯著期盼好久的棉花糖,原來是這樣的。好像還不如冰糖呢。那時同學教我把冰糖含在嘴裡吃,咯啦咯啦,一塊冰糖有時可以吃一個上午。也有同學請我吃方糖,含在嘴裡真是甜得頭皮都要飛走了。

第一次的惆悵並沒能使我失望,我仍是棉花糖的擁護者,有時突發奇想,不如就這麼擎著不吃,欣賞它的形狀與氣味也是好的。然而,我的如意算盤很快被打散,風吹與日曬一點點侵蝕了它,它萎縮變形了,蜷成一堆並流下黏黏的糖汁,終究是送進垃圾桶的命運。

長大以後有一次和朋友談起剛剛結束的戀情,曾經期盼了那樣久,曾經以為是天造地設的契合,曾經以為再不會有別的愛能愛得那樣深而細緻,卻仍是結束了,仍是過去了。朋友瞭解地笑起來說:“是啊,不就像是棉花糖一樣嗎?”

就像是棉花糖一樣。對於棉花糖的企盼和迷戀,大約是每個人童年時共有的經驗吧,那樣地憧憬,那樣地失落。

長大以後,我們仍在人世間尋找自己的棉花糖,一種對於理想生活的想象。我們的心曾是粗顆粒的蔗糖,未經雕琢烘焙的時候,既沒有氣味也沒有形狀。然後,因為某個人或某件事的觸動,我們被熱力煎熬,既喜悅又傷痛,但是很甘願。我們甘願改變形狀了,一種更輕盈的,接近於飛翔的形狀。為了能被接受,我們也甘願被拘管起來,成為一種固定的形狀,就像棉花糖。但,接近我們想接近的人或情感的時候,便會感覺到一切並不如想象,其實有太多艱難和辛苦。我們擎著一枝變形的棉花糖,既不忍丟棄,也不想品嚐。

許多人在這樣的過程裡全盤否定了棉花糖和幸福,認為它們不過是夢幻虛構的東西,一點都不真實。而我質疑的是,真實的世界裡難道容不下甜蜜浪漫的夢想嗎?我知道棉花糖會令人失落,但,假若我獲得了製造棉花糖的方法呢?

我並沒有儲存棉花糖的秘術,可是我知道如何在舊夢醒來以後,再追尋新的幸福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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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瓶中信

“所以,你現在是個老爸了?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啊。”在朋友們的聚會中,剛過四十歲生日的楠仁變成大家取笑的焦點。原本,他是個無憂無慮的單身漢,追求青春正好的美女,每年花上幾十萬加入高階健身俱樂部,三年就要換一部新型房車。現在,我看他坐在那裡張惶失措的臉,忽然覺得挺可憐的。就在兩個月前,他慌慌張張跑來找我,說是多年前交往卻早已分手的女朋友,帶著一個十二歲少女來找他,宣告這是多年前他們愛的結晶。分手的時候,女朋友刻意隱瞞了懷孕的事,原本是想把孩子帶大的,但她近來想結婚,嫁給一個洋人,女兒不肯跟她去,和洋人關係很差。前女友無可奈何,想到了這個缺席多年的父親,“也許你們相處得來,這個小鬼跟你一樣的個性。”前女友如是說。我馬上出現小人之心:“去驗DNA了嗎?”楠仁呵呵呵地笑起來,分不出是無奈還是沾沾自喜:“那個牙齒,那個肉鼻子,一看就是我們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