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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街小巷,心想一定要養活自己,再不受那樣的羞辱。但他能做什麼呢?既然他沒有赤身裸體地脫掉用父親的前買來的衣服再走出來,那麼最後的結局一定是他又回到這個“家”——這棟屬於父親的屋子。同樣,父親二十年的養育之恩,他不能因為還盡而和這個男人兩清——這當時讓他無可奈何又痛心。

他忽然明白父親為什麼在祖父的葬禮上沒有流一滴淚了。但他想,在父親的葬禮上,他還是會流淚——就像現在——如果他能活到父親的葬禮的話……這樣一來,父親也就永遠不知道,他有多麼愛他。

他不知不覺走到茱莉亞家門口,她一家去參加宴會了。宴會那頭雖然歌舞昇平,可大宅子裡冷冷清清的。於是他往蒙馬特走去。

納夫塔利住在一個擁擠的街區裡,那裡全是窮藝術家、詩人或流浪的猶太人。他在那裡租了一間年久的小屋作為畫室和起居室。之前他到納夫塔利家來時,因為澎湃的心緒,他未曾發覺這街區竟如此髒亂。

頭頂的亂線彷彿一隻巨大扁蛛退下的皮交錯亂搭著的腿;在漸漸炎熱的天氣裡,西邊樓下的那堆垃圾讓東邊矮房子三層的居民不得不對它破口大罵。幾個流氓因為路窄被迫給艾德里安讓路,並向他投來嫉妒且兇狠的目光。那隻從袒胸露乳的妓女裙下跑出的黑色伯瑞犬追了艾德里安好幾條街。

混亂中聖心教堂遠遠地露出一點塔尖。艾德里安就望著它找到了方向。

納夫塔利三樓的窗戶正亮著燈。幾個一身汗臭的異邦人用尖銳露骨的懷疑目光上下打量著衣衫格格不入的艾德里安,嘀咕著上了樓去。艾德里安只悄悄望著納夫塔利投在灰色窗簾上的影子。正如同四月初他坐在馬車裡,隔著被刮花的車窗玻璃,靜靜看著納夫塔利走入咖啡館,坐下和侍者不太順暢的對白,喝水發呆直至離去。

窗簾上,熟悉的波浪般的長髮映出的陰影猶如丟勒《祈禱的手》中黑白濃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