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塔利身上。納夫塔利揹著手,左手手指正輕抹著右手大拇指扁平的指甲,好像在玩味那個微翹的弧度。他總是不知不覺做這個動作。他還是穿著那件沒有袖釦的襯衫,站姿向左邊空著的樂譜架傾斜著(他總用左肩背畫架),彷彿還在思考被迫停工的畫作水彩稿。他隨意捆住的長髮散落身前與肩後,顯出艾德里安記憶中那種乾燥、冰涼的質感。
艾德里安的目光終於移動到了納夫塔利的臉上。他期盼現實能對他宣判死刑,讓他無需再承受希望落空的痛苦。
然而當我們想要好的結果,偏偏會出些紕漏;當我們已經向命運臣服,生活又像是感到無趣了一般,伸出它的橄欖枝來。
納夫塔利黑色的眼睛像夏夜無風的亞得里亞海,隨著深淺變幻出濃淡;青色的淚溝賦予他長久歲月特有的深刻。他的視線慢慢移到艾德里安的腳下,又移回艾德里安的臉,不再移開了,彷彿是隨著音樂隨意地停留在那兒的。
音樂比擬出的濤聲划著貢多拉,遊蕩在水城靜謐的夜裡,重複的樂章小節如艾德里安多變反覆的心境。它出自刻意,經由音樂家的巧妙構思,又顯示出自然的隨意性,正像納夫塔利當時的目光。
音樂一完,納夫塔利和在場的其他人一樣站定,拍手讚揚,像只不過走神片刻(但又沒有走神後那種霎時恍然的神情)。艾德里安為此舉徹底困惑了,因透不過氣悄悄放下毯子去了走廊。
那條走廊通向儲物間,人很少。身後有些破舊的木梯上還雕著帝國時代流行的紋路。艾德里安揉著太陽穴,拉拉領巾,努力整理混亂的思緒。
然而那個真實的納夫塔利,像狡猾的政治家一樣,並不像艾德里安幻想中那個納夫塔利只給予他純粹的快樂或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