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但這訊息已經迅速在神殿中擴散開來。
謠言有比巨龍更迅捷的雙翼……而後用不了多久,整個維薩城,甚至整個魯特格爾,整個大陸上所有的城市,所有的人,都會聽到同樣的,或更令人震驚的訊息:肖恩?佛雷切是個欺世盜名的殺人兇手,埃德?辛格爾是個陰險狡詐,野心勃勃的騙子……
人們會對此津津樂道——而其中又有多少人會關心那是不是真的?
布勞德十分確定那都是謊言,但他也十分清楚,謊言重複一百次。往往會變成真實,而如今肖恩依舊不減蹤影,埃德又在慌亂之中親口認罪……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擊。
他甚至有些慶幸埃德的逃走讓他成為了國王眼下最急於對付的敵人——那給了神殿片刻喘息的時間……這一點慶幸又立刻讓他心中充滿了罪惡感。
他了解埃德——那個單純的年輕人幾乎可以一眼看透。他當然不可能犯下那樣可怕的罪行……在知道那群從風語森林帶回的人聲稱是辛格爾家出錢僱了他們的時候,是他贊同暫時將這個訊息瞞著埃德,因為那顯然是假的,沒有必要再讓埃德因為一個虛假的指控而增添壓力。
如果知道那也會變成攻擊埃德的武器……
他暗自責怪過肖恩隱藏了太多的秘密,如今卻讓一無所知的他們承擔後果。但他們對埃德所做的。也根本沒好到哪裡去。
布勞德搖搖頭,知道即便是繼續祈禱也無法讓他再次煩亂的心緒平靜下來。
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一個聖騎士筆直地站在他門前,頭盔抱在懷中。年輕的面孔透著無法控制的驚慌與不安。
布勞德差點衝口問出“你們找到屍體了嗎?”
他們找到了那具刻有赫莉娜?克利瑟斯的名字的棺材,但裡面是空的,而伊卡伯德對此不肯開口說一個字。
布勞德只能讓幾個他絕對相信的聖騎士在聖墓之島上繼續尋找,而眼前的聖騎士並不是其中的一個。
如果他記得不錯。這個見習騎士今晚的任務應該是看守地牢。
“發生什麼事,克萊文傑?”他不得不開口問道。因為有些魂不守舍的年輕人看起來像是忘了該說什麼。
“……是的!大人!”年輕人清醒過來,“地牢裡的人,瑟若因……他說他可以告訴您肖恩?佛雷切大人的一些訊息,只要您能在……能在國王陛下接管神殿之前把他們放出去。”…
布勞德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怎麼會知道這些?”
瑟若因是地牢裡那群人的首領。也是他一口咬定他和他的人都是接受了辛格爾家的僱傭……之前他可沒有提到過肖恩一個字!
克萊文傑囁嚅著低下頭,沒敢吭聲,但布勞德多少也能料到。他或他的同伴或許是在驚惶之中議論了些什麼,而且還落入了他們的囚犯耳中。
這種情況之下他得到的多半隻是更多的謊言——但考慮片刻。布勞德還是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他不能再讓那些傢伙用更多謊言動搖這些原本就已茫然失措的年輕人。
。
因為事實上完全浸在水中,柯林斯神殿的地牢極其潮溼,帶著暖意的溼氣撲面而來,夾雜著隱隱的騷臭。
布勞德走下階梯,突然有一絲異樣的感覺。並不是因為聽到了什麼——地牢中十分安靜,只有滴滴答答的水聲響個不停,火把的光芒照亮這神殿之中最黑暗的地方,緊閉的牢門上有牧師刻下的符文……
靜止的空氣中,他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腦後有風聲響起時他敏捷地轉身,長劍準確地架住了當頭落下的木棍,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心猛地向下一沉,又在憤怒之中狂跳起來。
“克萊文傑!”他怒吼。
在背後向他動手的年輕人臉色慘白,嘴唇顫抖,看起來絕望而驚恐——但他的眼神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放手鬆開了木棍,像要跌倒般向後退了一步,眼中掠過一絲恐懼。
布勞德猝然回頭,卻已經來不及了。
有人無聲地潛到了他的背後,細長鋒利的武器穿透了他的盔甲,準確地刺入他的心臟。
布勞德驚訝地低頭,認出了那柄近乎透明的,細長的魔法劍……它曾經懸掛在聖器室的牆上,最近才剛剛被收藏起來……
謀殺者之劍——多麼恰當的名字。
橫亙在胸口的是一種近乎溫柔的冰冷,並不痛。布勞德發出一聲悠長卻低啞的嘆息,彷彿吐出胸腔裡的最後一口氣,生命亦隨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