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設關係,只要不走冤枉路,如果疏忽錯過地頭,不知要多付幾倍的艱辛。
在他看來,似乎每一座山,每一道谷,都差不多,只有高低大小之別。
在平地上過慣了繁華的生活,一旦來到了空寂無人的深山,心靈上,是另有一番感受的。
忽然,他心裡產生了一個奇想,等待此事了結之後,便到這山裡來,與山石林泉為伍,再不涉足險惡的江湖。
他自顧地笑了笑,認為這想法不錯。
在這深山裡,不必再忍受嘲弄與冷眼,也不必擔心自己的面容是什麼樣,更無須去應付那些形形色色的情況。
如果懶開口,可以一年不說一句話。
他又想到了小秀子,如果她真的不死,兩人見了面,自己是個傷殘人,她會有什麼反應?
她還會像小時候那樣對待自己麼?想到這一點,他的心便沉下去了。
十幾年沒見面,歲月改變了人,尤其重年到成年的這一段,變化最大,可能誰也認不出誰了,這樣倒好。
心裡的熱度,驟然下降,他忽然感到怕見她,這與來時的心情完全相反。
他不期然地停下了身形,心裡一團亂糟糟。
見她,是必然的,這點初衷不會改變,可是有點膽怯,濃重的自卑感,使他痛苦,把這些年來的刻苦忍耐與朝夕的盼望沖淡了。
照她小時候的長相,現在當已是一個大美人了,自己還配得上她麼?
兒時的舊夢,已不堪重拾了麼?
由於心情的轉變,使眼前的景物黯然失了色。
本來,世問的任何事物,沒有絕對的美與醜,一切都以當事人的心理反應為轉移,同樣的一件事物,給人的感受是極為不相同的。
正想著出神之際,一聲慘叫,震耳傳來。
田宏武大吃一驚,人完全清醒了過來,雜亂的心思一掃而空。
在這深山野嶺中,居然也有打鬥兇殺,難道世上真的沒有一片乾淨土?默察方才的慘叫聲似乎發自嶺下。
田宏武略一躊躇,飛身馳下嶺去。
口口口口口口
這是塊夾在峰嶺間的盆地,野草如茵,中間點綴了幾株蒼松。
四五個著刀叉的獵人,面無人色地擠做一堆。
另一個年輕小夥子,被一個面帶凶煞的半百老者抓住胳膊,鮮血從抓住的指縫間涔涔滲出。
看來五個指頭尖已經入肉。
那年輕小夥子痛得批牙咧嘴,口裡不住地哼唧。
兇相老者暴聲道:“說,那姓秦的老太婆住在哪裡?”
小夥子熬住不開口。
兇相老者又道:“你小子再不說,老夫扭下你的胳膊!”
小夥子咬著牙道:“你敢傷人,仙婆絕不饒你!”
兇相老者桀桀一聲怪笑道:“小兔子,老夫正是要找她,就怕她不現身,快說,她藏在哪裡?”
白影晃處,田宏武飄入場中,冷極地道:“放了他!”
兇相老者轉過頭,端詳了田宏武一眼,道:“嘿嘿嘿嘿,醜小子,你是‘素女飛劍’的什麼人?”
田宏武再次道:“放了他!”
兇相老者道:“如果老夫不放呢?”
田宏武臉上的疤紅了起來,眉毛一挑道:“那閣下便死定了!”
“喀喳!”一聲,扶著一聲滲號,那年輕獵人的手臂,竟被硬生生捏斷。
兇相老者一振腕,小夥子滾了出去,登時暈厥過去,其他的獵人一擁而前,把他抱了起來。
田宏武雙目盡赤。冷厲地道:“人家是安份平民,並非江湖人物,你閣下竟忍心下這狠手,在下要你還出公道!”
說著,手中劍連鞘橫在胸前。
猴相老者不屑地膜了田宏武一眼,道:“醜小子,看你的穿著打扮,定是老虔婆的門下,很好,現在你來說!”
獵人身邊隨時都帶有藥物,七手八腳地忙著救治那年輕同伴。
田宏武道:“現在你準備保命,我要出手了!”
“哈哈哈哈!”猴相老者仰天一陣狂笑,道:“你小子急看要去投胎也不是這等急法,你知道老夫是何許人?”
田宏武面無表情地道:“我根本不想知道!”
眾獵人突然發出一陣驚呼。
田宏武側目掃去,不由心頭大震,只見三個白髮白鬚的紫袍老者,行雲流水般到來,手中一色的鳩頭杖,像是腳不沾地,踏草葉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