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點詫異,“鬼谷子”瞪著邵真吼道:“放手!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
緊扣著他的腕脈,邵真只有迷惑不解。
悽悽一笑,“鬼谷子”的聲音忽然低啞下來的道:“朋友,讓老夫去吧,這世上,業已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支援老夫活下去了,我終將要死的,我能挺著,就是等待今天啊!老弟,難道你忍心要我活著再過著這種非人的生活,你不認為老夫已經受折磨夠了麼?”
鼻尖泛酸,邵直搖了搖頭。
淚水已孺溼了眸眶,“鬼谷子”已伸出瘦骨磷峋的手掌,顫抖著按在邵真的肩上,他微笑著,含著淚,說:“朋友,求求你,讓老夫去,老夫將會心安理得的。從此,老夫可以長伴繡惠,可以不再受毒發的痛苦,可以不再受我殘殺無辜的生靈的譴責。”
眸角已泛起一層淚光,邵真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泛起了一陣悲意,他沙聲道:“朋友,路上好好走。”
話沒完,邵真已鬆開“鬼谷子”的腕脈,他猛地轉身縱去,射出谷外!
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他將一滴淚滴到了“鬼谷子”枯瘦的手背上,望著那滴淚,“鬼谷子”心中陡地一陣悲慟!
他珍惜的舔去那滴淚水,目送著邵真遠去的身形,他悲啞低道:“朋友,下輩子再見,只要,只要老夫能再轉世。”
說著,一抬手拍向天靈蓋。
第五十七章
一路賓士,狂風呼呼,路上,只有急如星火的馬蹄聲,邵真和明毓秀始終沉默著。
明毓秀側著望他,蠕了蠕了嘴,似想講話,但一見邵真那木然的表情,又忍了下來,這樣三番兩次,明毓秀終於忍不住,終於開腔了:“真,怎麼了,誰欠你錢了是不?”
轉首望望她,邵真只是愣愣一笑。
柳眉兒微蹙,明毓秀柔聲道:“你仍在想那老頭子?我現在想起來,頭皮仍要發麻一陣子呢。”
邵真輕輕問:“為什麼?”
“為什麼?”明毓秀睜大了眼:“活人啃死人頭,難道你不認為噁心?嗅,還是別說吧,我的肚子裡業已是一陣翻騰,快要吐出來了。”
“設身處地想想。”邵真嘆聲道,“自己所愛的人叫自己的師父汙辱死,而且還忍熬了十年的非人生活,要是我,可能也和他一樣哩!”
“人世間總有不幸的。”明毓秀低聲道,“他去了,去得非常心安理得,不是麼,又何苦感念不忘?”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年來,折騰江湖,所看到的這樣的奇怪事也不少。”
邵真悵悵的道:“我居然會為他掉淚。”
有些迷惘,明毓秀道:“你在懷念那滴淚?”
“不,是那絲情!”邵真閉了閉眼,“當初他放我走出‘鬼谷’時,交給我這個朋友的那絲情。”
明毓秀沉默了,半晌,才喟然一嘆,說道:“有了你這個朋友,他應該滿足了,我想,他再也不會認為人世間是醜惡可惜的了。”
微微一笑,邵真斜眼睨著她:“你這是在歌頌我?”
明毓秀笑了,甜甜的:“算是拍馬屁,夠得上麼?”
笑了,在一片笑聲中,業已接近“金安鎮”。
些微兒緊張,邵真眯眼眺望著前頭隱隱可見的鎮集:“毓,你以為我二孃仍留在那兒麼?”
明毓秀沉吟了一下:“憑你這番孝心,她是該留在那兒。”
邵真咬著嘴唇,道:“你這是在吃我豆腐?”
明毓秀搖搖頭:“不,豆腐乾。”
話聲與笑聲中,業已到達了“金安藥鋪”!
只見金安藥鋪依然聳立,招牌仍然掛著,門燈也亮著,邵真的心頭,一陣狂喜。
翻身下馬,明毓秀邊解下頭上的幗巾,邊凝目打量著金安藥鋪的外貌,她走近邵真凝眸道:“怎不笑一笑?”
仍坐在鞍上,邵真吸吸氣:“我,有點兒緊張。”
噗哧笑了出來,明毓秀打趣道:“只聽說醜媳婦見公婆才緊張的,卻沒聽說過兒子見娘會緊張的呀!”
“死丫頭!”邵真跳下來,一拳揮了過去,卻撲了個空。
步上門階,邵真定定神,平平氣,欲叩門,忽聞明毓秀低促地道:“真,你聽!”
微一怔,邵真正奇怪,耳中忽聽到了一陣細碎的兵器撞擊聲!
臉色陡地一變,一個縱身,邵真業已越牆而入,一吸氣,明毓秀嬌軀一彈,也急急跟了去!聞聲而去,邵真和明毓秀飛也似的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