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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萬水千山在短短的距離跨過,而他終沒說那一句。

星沉海底。

而我當窗看不得,他,讓我出去。

咫尺天涯,我輕輕的合上了門,朝街上走去。

那是孫寶兒的家,柳遇春卻要在那裡面壁。他想面什麼樣的壁?他的手,自己怎麼好包紮呢?

一個人走出小區,杜十娘從水裡出來,重臨人世,第一次一個人走出來,百般焦急,形單影孜。

柳遇春,這個帶我重臨人世的男人,我,已經習慣和他在一起。

孤單間,身後有汽笛鳴起,聲聲慢,兩下一停,奇怪的曲調,不由回首,齊天樂,他坐在車裡,我知他意,那汽笛鳴的是:寶兒,寶兒,寶兒……

他應是一慣的如此追女人的,隨了心,花樣百出,百般調戲。

他停了車,下了來,伸了臂,要攬我進入他的車子。水到渠成,他以為,一切都是應該的。

不可以!杜十娘,齊天樂不過是在玩愛情遊戲,他喜歡玩這樣的遊戲,看女人為他顛倒,痴迷,屈膝。

已入他懷,卻是一推,遇春,孫寶兒的遇春,他,還在一個人在那兒思量呢。不能讓愛就此冷了,成了冰水。她是他的柔,可以解他的硬氣。於是狂奔,於是把齊天樂扔在街頭,一路不曾喘息,一切都會過去,他會原諒孫寶兒的,他要的是她,怎麼會不原諒呢?

到了門口,怕嚇著他,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把門推開,我是一隻鬼,走路只要想,就會無聲無息。

我要見了他,攔腰抱住他,千嬌百媚的告訴他,遇春,我愛的是你!

而他卻站在衣櫃前,不知翻閱什麼。一手握在胸口,另一手卻翻著衣裳,一件一件,好生認真,也好生怪異。我不由靜息屏氣。

終於,那軟煙蘿睡衣裹著的金錢棺木,百寶居地,被他的手端出,慢慢的用受傷的手拂去那衣,衣去箱現,雲過月出——原來,他要面的壁,不是什麼感情思量,傷悲意義,卻是把孫寶兒差譴出去,暗中搜查,現世現報,找財找物,拿去換名換利。

哈,好個愛情,死的如此快速。

六百年前李甲一場酒席,就把杜十孃的愛賣了去,六百年後,孫寶兒的一個吻,就把愛也摧毀?

男人啊男人,只有他背叛你,卻不讓你背叛他,是何道理?

不由冷笑,站他身後,白骨嶙嶙而出,在他開箱之際,向他的後背緩緩抓去。

第二十八節

生死一線間,“咯噠”一聲,箱蓋已啟,百寶皆露,珠光寶氣洩了一室,我的尖爪已穿過他衣,抵了背心。

心臟在那跳躍舞蹈,紅色妖孽。摘?還是不摘?我在憂疑。畢竟是他牽著杜十孃的手再回人世,不該遭如此待遇,引來殺身。

他卻失了手,“呀”的一聲,後退一步,顯是大出意外,想不到踏破鞋地,突然覓到。亦想不到孫富的家裡竟藏這麼多齊整珠寶。那箱砰然墜地,四下滾珠,滿室皆翠。而我的爪卻箭在弦上,隱退不及。只見那爪如入無人之境——裂了帛,碎了錦,直進他那血肉之軀,人肉如紙,原是如此不堪,它敵不過一隻鬼爪的襲侵。

我悔,忙抽手,卻罪已成。

杜十娘,你這隻鬼失手殺了人。

他卻不知疼一般回頭看我,嘴裡還說,寶兒,把這些上交了,你就沒事,不要和你爸爸攪在一起!知不知道?他的罪太重。

他要保他最愛的人。卻不知自己已受了傷,流了血,成了病人。

是命令。

是哀求。

也是指點迷津。

說完話,這疼痛才襲來,他不明白誰傷了他,軟弱的要滑倒。問,寶兒,我怎麼了?

我惟有含淚叫他,遇春!

他卻一時失血過多,要睡去,進入大的悲憫。仍顧不著自己的疼,喃喃低語,寶兒,聽我的話,把這些交了,一切,都將與你沒有任何關係的了。

他仍是為她想,不要把她牽進這人世的千絲萬縷的盤絲洞!

忙點頭應他,我交,我交。

他聽了這話,才放了心,安然一笑,進入睡眠。

鮮血在他背上噴湧,我一時慌了手腳,不知怎麼堵了那肉身的液體,只知用手捂著,不許它流,嘴裡喊著遇春,遇春……

可他不醒。

杜十娘剎那大慟,為這個男人。

抱住了他,抱住孫寶兒的愛情。

以身相捂,想堵住那血肉的窟窿,它巴掌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