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還有幾個驛卒在淘米洗菜,夕陽下一切都顯得安靜祥和。
任守忠一提馬韁,直衝到驛館門前。
掃地的老兵嚇了一跳,看了馬上人的官服,急忙上前行禮:“太尉且請下馬。我這就進去稟報!”
任守忠尖著嗓子道:“進去告訴驛丞,讓本地知州通判速速來見我!”
老兵怔了一下,見任守忠面色不善,不敢說什麼,轉身進了驛站。
徐平只是冷眼旁觀,也不說話。如今到了地頭,跟知州通判交待過,自己就不受任守忠約束了,且看他囂張到幾時。
道州知州殿中丞辛若濟,以恩蔭入仕。父辛仲甫為太宗時的參知政事,以太子少保致仕。辛仲甫為文臣而有武略。也算一時名臣,說起來徐平跟辛仲甫還有點像呢,跟辛若濟應該有點共同語言。
不大一會,驛丞從驛館裡跑出來,身上的官袍歪歪扭扭,明顯是剛剛套上去的。到了任守忠馬前,行禮道:“小的本地驛丞林玄中,不知上官怎麼稱呼?因何公務到此?可有文書驛券?”
“驛券?什麼驛券!”任守忠聽見驛丞公事公辦的問話一下就變了臉色,手中鞭子沒頭沒臉打下去,“什麼驛券?你說!本官上御藥供奉,太后身邊差遣,奉太后旨意出來做事,你還敢要驛券!”
驛丞聽見是太后身邊的人,只好忍氣吞氣,抱著頭小心問道:“不知上官是因何公事到這裡?小的也好準備。”
“你一個小小驛丞,問那麼多做什麼!快去把知州通判叫來,我還有公事跟他們吩咐,不要耽擱了!”
驛丞退後兩步,恭聲道:“告上官知道,本州知州通判兩位官人現在都不在州城,上官要見他們還要等幾天。”
“什麼?兩位長官都不在,他們是怎麼為官家辦事的?擅離職守,置百姓官事於不顧,李工部為轉運使,對治下如此放縱嗎?”
此時李昭述以工部郎中為荊湖南路轉運使,掌刺察官員,雖然嚴格說起來與知州通判不是上下級關係,卻有監察之責。
一個小小驛丞哪裡能夠說明白這些事?只好小心答道:“上官誤會了,正是轉運使官人巡視桂陽監,召附近州軍長官到哪裡,知州官人才不在城裡。通判官人則是下去巡視屬縣,還沒有回來。”
任守忠聽了這話,不好再發作,在馬上想了一會,不知想起什麼,臉色平緩下來,對驛丞道:“既是如此,你進去給我們準備住處,就在你這裡呆幾天,等知州通判回來。”
這一路上,經過各州一個通判都沒有見到。徐平自己做過這職事,知道都是下去巡視了。乘著現在天氣不是太過酷毒,當然趕緊把當季的巡視任務完成,不然等到天氣熱起來,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
轉運使也是如此,這個季節正是在各州巡視的時候,過了這個月,便就老實回衙門待著,等到秋天才會再出巡。
荊湖南路的轉運司衙門在潭州,李昭述等不及把南部各州全部巡遍,只好找個藉口把各知州叫到桂陽監去,聽他們述職。
桂陽監有礦冶多處,是轉運使用必到的地方,相鄰的道州卻就免了。
到了驛館裡,任守忠吩咐給徐平單獨一個院子,命令自己手下的小黃門和兵士守著,把高大全、孫七郎和秀秀一起趕了出來。
孫七郎怒道:“我們隨著官人從開封到嶺南,又從嶺南到這裡,你憑什麼就趕人?需知官人也要人照顧!”
任守忠腳蹬在驛館門口的下馬石上,冷笑道:“這一路上,你們幾個跟著蹭吃蹭喝,我沒說話已經是開恩了。如今到了地頭,你們還想跟著徐平白吃白住,哪裡有那種好事?我身上有太后旨意,要好好地把徐平交到本地長官手裡,半點大意不得,豈能容你們在他的身邊!徐平為人跋扈,遠在京城裡的人都知道,誰知道下人裡有沒有心懷不憤的,要是偷偷弄出點事來,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交差?”
高大全冷聲道:“你把官人關在驛館裡,誰知道會不會使壞!不讓我們看著,我們還放心不下你呢!”
任守忠冷笑一聲:“官家的事,哪有你們幾個下人多嘴的地方!這裡是朝廷的驛館,沒有官身,又沒有驛券,你們幾個有多遠滾多遠!”
說完,揚長進了驛館。
秀秀看著任守忠的身影消失在驛館裡,著急道:“怎麼辦?這個人如此作為,必然是要對官人不利了!”
高大全想了想,對其餘兩人道:“那裡是碼頭,我們先去找個地方歇下來。不讓我們進驛館住,還能擋著我們早晚請安嗎。只要我們看緊了,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