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全彬深深嘆了口氣:“本來沒什麼,可官家護美人,這一巴掌打官家身上了。”
“什麼?!”
徐平一驚,不由聲音就高了一點,還好店裡沒外人。
“官家本來也沒往心裡去,不合閻文應那廝從中挑唆,要藉此把皇后廢掉。”
徐平只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如果說皇上喜歡宮裡哪個女人還是私事,那麼廢皇后可就不是私事了。皇后管的不僅是後宮,還母儀天下,不僅僅是皇上的妻子那麼簡單。
打人是不對,但因此廢后還是過了,皇后到底是皇權的一部分。
“閻文應一個內侍,再怎麼得寵,這種大事能輪得上他說話?”
“如果有外朝大臣支援——”
石全彬沒說破,也不需要說破。閻文應不行,不還有呂夷簡嗎?至於呂夷簡為什麼會跟郭皇后有恩怨,徐平不知道,但只要閻文應代表了呂夷簡的意思,這事情就大了。
廢后這麼大的事情,這個年代,哪怕是皇上一個人也做不來的,必須有宰執支援。以呂夷簡掌控半個政事堂的實力,還真能把事情做成。
不過徐平不想捲進這種政治漩渦中去,對自己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想了一會問石全彬:“那陛下的意思是——”
“官家有些心動,但還沒定下來。”石全彬顯得煩惱異常,“雲行你也知道,我多年就在皇后身邊,皇后一旦出事,我不能不受牽連。”
從徐平認識石全彬的那一天起,他就是跟在皇上身邊,同時辦理一些皇后的雜事。宮裡的內侍不可能天天在皇上身邊,總要帶一些職事,石全彬就倒黴在一直在皇后殿辦事。
“這種事情啊,多想無益。要我說,如果皇后那裡你能說得上話,就讓她多到楊太后那裡走走。宮裡的事情,說到底還是要聽楊太后的主意,別人作不了主的。”
石全彬聽徐平這樣說,只有苦笑。
這個道理都明白,但郭皇后以前一直是跟劉太后走得近,自己的性子又犟,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去求人?那是寧願被趕出宮去,也不向皇上低頭的。
石全彬只是管著皇后殿的雜事,又不是皇后親信,只是提一句,也不能深勸。
徐平見石全彬的樣子,想起兩人多年相交也是不易,不好放手不管,想了好一會道:“要我說,閣長也不必向心裡去。皇后即使出了事情,你也不會受多大牽連,如果在宮裡呆得不如意,不如就主動要求放出宮來。在宮外做出事情來,總有挽回的一天。”
這也是徐平惟一能想出來的辦法了,天子家事,小人物攙和什麼?(未完待續。)
第49章 舊部
石全彬雖然被徐平說得心動,但終究放不下在皇后身邊這麼多年的恩情,下不了決心在這個時候離開郭皇后出宮任職,還是決定等等看。
郭皇后入宮的時候只有十五歲,這個年代的人再是早熟,說話做事還是經常帶著孩子氣。忽忽九年,宮裡雖然比平常人家人情淡漠,但也不都是冷血心腸,不是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石全彬父祖去得早,無家無室的人,總是有感情寄託在。
徐平不像這個年代的人有帝后無私事的想法,儘量避免攙和皇上的私事,自與石全彬談過一次之後,便就儘量不聞不問,藉著準備獻俘大典的機會,連三司都去得少了。
李用和已經從党項出使回來,面對的時候,特意提出党項有不臣的跡象,日後趙元昊必反。他能有這種見識,倒讓徐平刮目相看。不過此時朝中“西戎小丑,北邊為大”的思想根深蒂固,這種戰略要借重党項對抗契丹,李用和的話也沒人真當回事。
徐平向李用和提了高大全,李用和的意思是先等等,過了獻俘大典再說。交趾戰事高大全也是鄉兵的統兵官,錄了功勞再補官對他更加有利。
就這樣到了十月十八,徐平穿好公服,早早就在家裡等待。
樞密院有宣旨下來,邕州獻俘隊伍即將到達朱仙鎮,先行人員將在今日到開封城迎接徐平,到朱仙鎮去,主持一應事宜。明後天,樞密副使王德用會帶京城禁軍的禮儀隊伍前去會合,到二十一日作為隊伍的先導。
高大全等在外面,邕州的人來了,直接領到客廳見徐平。
來人一身戎裝,邁著大步跟在高大全後面,見到徐平叉手行禮:“屬下魯芳,來迎太守前往軍中!”
“好!好!”
徐平看著魯芳,連連說了幾個好字。
這些日子徐平在京城過得並不順利,處處都受到掣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