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節級,不是我說你,不管這次官人知不知道,以後可不敢再犯了!”
譚虎道:“我哪裡還敢?黃縣尉的一頓酒怎麼抵得了我這兩天的驚嚇?”
高大全搖了搖頭,出門去找黃天彪。
黃天彪一向粗枝大葉,進了院子毫不在乎,見譚虎失魂落魄地在榕下面坐著,扯著嗓子喊道:“譚節級,你閒著坐在這裡幹什麼?通判找我有事要說,說完了我們一起去鎮上吃酒!”
譚虎看了看黃天彪,無耐地搖搖頭,重重嘆口氣。
“作怪!”
黃天彪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也懶得問,抬腳進了正廳。
見過禮,在一邊坐下,黃天彪道:“通判找下官來有什麼要吩咐?”
“沒什麼大事,你是本地土著,與忠州的人可還熟識?”
“我不歸他們管,不怎麼熟!”
“嗯,過兩天把黃從富給我找來,記住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我不熟——”黃天彪話剛出口,見到徐平冷冷看著自己,把後面的話咽回去了。“下官記住了,三五天總要把人弄到這裡來!”
第44章 增兵
雨後的天氣涼爽下來,徐平和知州曹克明分坐在邕州官衙長官廳前的石桌旁,桌上一壺濃茶,兩人邊喝邊聊。
經過一年多的磨合,兩人最初時的那點矛盾已經消失,配合越來越默契。徐平到來,曹克明跟著也升了一階,算是欠下了徐平的人情。武臣升職比文臣慢得多,除非是有重大戰功,與徐平這種進士出身更加不能比。按現在邕州發展的形勢,曹克明還有可能在這裡把諸司使升完,摸著遙郡官的邊了。對於這位老將來說,這可是以前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自年初以來,兩人有一個大致的分工。徐平以如和縣為根本,負責左江道一帶,主要是築路修橋,修築堤壩,開墾農田,為邕州增收錢糧。曹克明負責右江道及屬下兩大縣,最要緊的是沿著右江向上遊開通道路。藉助徐平提供的火藥,邕州至武緣縣的道路完成平整,可過大車,相應地夾在中間的樂昌縣由於人戶沒有發展,被撤併進了武緣縣。
兩人說過閒話,便進入正題。
徐平對曹克明道:“前些日子,我那裡有一個熟蠻,因為在忠州還有親眷,回去探望的時候被賣入黃家,差點火併。忠州與如和縣有路相通,來往方便,只怕這種事情以後會越來越多。”
“通判覺得要如何處置忠州?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
徐平點頭:“確實不能再任黃家在忠州胡作非為了。不止這些,今年申峒也種了甘蔗,有的地跟忠州犬牙交錯,不知發生了多少次爭鬥。按今年的情況來看,下年的甘蔗地可能要擴到古萬寨去,我不能一直守在如和縣。再者說忠州那裡沒有大山,開出來也是上好的良田。”
“通判的意思——是把忠州撤了?”
徐平搖搖頭:“現在也不好直接撤它,忠州一撤,後邊的上思州、遷隆峒、思明州沒了指望,怕他們引交趾為外援,反而引狼入室。忠州知州黃承祥本不是家裡的長子,他還有個大哥黃承吉。黃承吉性子柔弱,一直被黃承祥壓著,想來心裡對他這位兄弟不會怎麼滿意。這人心向朝廷,如果是他當政,應該不會給我們添什麼麻煩。”
曹克明笑道:“原來通判是想讓他們相爭,我們從旁漁利。不過我聽說黃承祥手段狠辣,他那位哥哥只怕沒能力跟他爭。”
“所以就要我們幫忙了。我已派人去聯絡黃承吉的兒子黃從富,這人我以前打過交道,還好說話。不過性子與他父親一樣,指望不上,還要靠我們發力,到時扶他們父子上位罷了。”
曹克明沉吟一會,才問徐平:“通判要對黃承祥動武?”
“沒有別的辦法,這人軟硬不吃,在周圍橫行慣了,有他在忠州,那周圍地方都安寧不了。再過一兩個月,雨季就過去了,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時候。我的意思是讓黃從富居中策應,給我們造個向忠州下手的由頭,到時以重兵直出忠州,獅子搏兔,全力一擊。務必一戰功成,速戰速決,不給黃承祥輾轉騰挪的機會。事後讓黃承吉父子上位,我們在後支援,如和縣就沒了後顧之憂。”
曹克明閉目沉思,過了一會才問徐平:“忠州能戰之兵約六百到八百人,不過蠻人兵丁不諳戰陣,不識旌旗,比不得正編廂軍。通判以為,我們要派多少人過去,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徐平笑道:“這種事情,知州問我不是讓我出醜嗎?知州征戰數十年,還有誰比你更清楚?此事我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