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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徐平上來見禮過了,問父親:“阿爹,怎麼又是你在這裡?招個主管照看麼,省心省力多好。”

徐正道:“這個鬼地方,三兩戶人家,哪裡有傑出人物?怎麼招得來?”

徐平看看父親臉色,問他:“阿爹,看你神情很不開心啊。棚子裡這麼多客人,生意不是挺好嗎?”

徐正嘆口氣:“昨天與監鎮談妥了,少了好多利息!那都是錢啊!黃澄澄地一堆一堆捧出去,便如割我的肉一般,怎麼開心得起來?”

自己這個老爹愛錢如命,聽他說了,徐平也是笑:“稅錢怎麼說?這裡的酒麴都是我們自己制的,應該便宜一些。”

徐正搖頭:“見了鬼了!周監鎮說這鋪子不小,一年麴錢與酒樓一樣,還另外有稅錢?這是人做的事?”

徐平奇道:“他哪裡還有曲賣給我們?便是京城裡的都麴院,也沒有現成的曲撥下來吧?”

徐正道:“你年紀小,還識不透這官家的事。沒曲又如何?委給我們給官家造嗎!周監鎮說了,這曲雖是我們自己造,但依然算官家賣給我們,只是念我們辛勞,又出曲本,他只收一半價錢就是恩典了!”

徐平很是琢磨了一會這話。倒不是他笨到理解不了,而是這邏輯與他的前世相差甚大。最終明白過來,官府賣曲,不僅僅是要的賣曲的利潤,還有另一部分超額利潤算酒稅的一種在裡面。讓酒戶自己造麴,雖是沒辦法,但這超額利潤作為稅是不能少的,認為他是空手套白狼也好,都要老實交上來。

想通了徐平也只能是搖頭。宋朝的酒法極嚴,除非兵荒馬亂的年月,造私酒賣都是挑戰官府權威的嚴重事件,倒退幾十年,動不動是要殺頭的。

看了看酒缸,徐平問老爹:“這酒賣得不錯啊,只用酒糟怕是造不出來這麼多酒吧?”

徐正道:“酒糟哪裡夠?還不是聽了你的話,都用釀壞的酒蒸出來!現在敗酒已經沒有了,我正發愁,難道以後用好酒來蒸?這就有些划不來。”

徐平湊到徐正面前,低聲道:“阿爹,我有一個法子,不用糯米,也能造出這種酒來,你要不要聽?”

徐正看著兒子,微微笑道:“我早說過,你是天生的酒戶人家!說說,不用糯米用什麼?能省多少錢?”

徐平道:“我們莊裡的田地,荒的地方長有不少蘆粟,阿爹知道嗎?”

一聽這個,徐正沒了興趣:“那個能當什麼用?產的高粱米只能送給乞丐,連個買的人都沒有!我聽說你在莊裡種了不少,都說用來餵牛羊,也不知道牛羊愛不愛吃!”

徐平神秘地一笑:“我能用蘆粟釀酒,法子阿爹想不想聽?”

徐正道:“這不說笑嗎?莫說用那種人都不吃的東西,就是能用平常的米麥釀出酒,也省好多本錢!那種東西怎麼能用?”

這種事情徐平一時也說不清,見老爹不信,只好道:“阿爹不信,那就一會給我幾塊曲餅帶回去,我釀給你看。”

徐正只是搖頭。

正在這時,棚外一東一西來了兩夥客人。

東邊來的是個儒生,穿著長衫,騎一頭黑驢,腰間別了一把長劍。特別的地方是他背上背了一個包袱,包袱旁邊插著一根鐵鐧。

這人中等身材,毫不起眼,就連面相也是那種讓人過目就忘的。

西邊來的是幾個軍士,騎著快馬,雖是便裝,都帶了腰刀。

為首的一個似是軍官,高大魁偉,一看就是渾身力氣,神情倨傲。

兩邊同時到棚邊,碰了個頭。

軍官喝道:“這個漢子,沒長眼睛嗎?見了我們官軍,還不避讓!”

儒生笑笑,什麼也沒說。下了驢,把僵繩交給小廝,進了棚子。

徐正在櫃檯後面低聲道:“這幾個赤佬,每次來都要惹事!”

宋尚火德,軍裝盔甲都是紅色,京城百姓便戲稱當兵的為赤佬。

外面那個軍官見儒生神色有些輕蔑,心頭火起,下了馬,帶著手下徑直來到儒生坐的桌子前,先把腰刀撩起來。

徐平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對,敢公然騎馬出軍營,必是驕兵。此時的禁軍管理還是很嚴格的,帶著軍器出營這種事情還是少見。看那個儒生,實在太平常了,沒一點出色的地方,惟有一根鐵鐧,才會讓人多看一眼。

那軍官對儒生道:“我與你說話,沒聽見嗎!”

儒生慢騰騰地道:“提轄,我們都是來吃酒的客人,不要生事,壞了主人的生意,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