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學派眾多,呂氏之學也是其中一支,雖然比不上新學洛學,地位也不算低了。呂公弼作為宰相之子,潛心學術而有所成,士大夫中的口碑還是相當不錯。
這個時候池塘邊茅草亭下的眾人也都看見來了大人物,紛紛迎上來。
一般的百姓可能不注意,但在官場上,那頂不起眼的青羅傘代表的意義可是人人皆知。很多官員的心中,一輩子能混上這樣一把傘,那就是無上的榮耀了。
晏殊政績平平,官場上安身立命的本錢,一是文章,再一個就是人緣。不管是哪一派,他都不得罪,說得上話。當然走得也不近,自己置身在派系之外。
見過了禮,眾人落座。
歐陽修默默地離得柳三變幾個遠人了一點,不著痕跡。來的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的丈人,一個是他從地方進京的舉主,偏偏這兩個人都是方正嚴肅,出了名的難纏。
薛奎在益州的時候喜歡春遊,寫了不少春遊詩,自號“薛春遊”。後來任知開封府,因為治下嚴厲,被改成“薛出油”,眼裡不揉沙子。王曙是寇準的女婿,有鑑於寇準縱情聲色,不拘小節,數次得禍,最終身死嶺南,為官為人都非常嚴肅。錢惟演在河南府對屬下相當縱容,歐陽修等人只是天天遊山玩水,**飲酒,養出了影響深遠的錢幕文人。王曙接錢惟演,嚴格管束屬下,結束了那些人的幸福時光。
剛才只有一個晏殊在這裡,歌妓們演唱的曲目就受到了限制,現在這麼兩個人一坐,絲竹聲乾脆就停了。兩人都是元老重臣,在朝裡說話相當有分量,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自己的前途可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呂公弼看著王素,無奈地搖頭苦笑。沒想到徐平的面子這麼大,竟然能把這兩個人請來,今天自己要完成任務看來不是一件簡單事。卻不想徐平根本沒請,他也不覺得自己夠分量去請這等級的人物,人家是聞著瓜味自己來的。
滿了酒,薛奎領著飲過幾巡。他最近咳嗽不斷,而且痰多,這種清涼的果酒正合口味,不覺就多飲了兩杯。
王曙見場面有些沉悶,對眾人道:“今日天氣晴好,也還不算太熱,我看永寧侯府裡有山有水,頗有些景緻,諸位不妨去遊覽一番。我和薛侍郎都已經年邁,走不動了,在這裡與郡侯說兩句閒話。”
那些年輕官員早就憋得難受,聽了這話,紛紛起身,簇擁著晏殊出了涼棚,一起去看徐平府裡的景色了。至於薛奎所說的天氣不算熱,那是相對於他們兩位老人家而言,其他人可不這麼覺得。不過流兩滴汗,也比拘束在那裡好。
見眾人離開,薛奎又問起了喝的果酒如何釀造。徐平忙讓下人準備了兩桶,又告訴了薛奎向井水裡加冰的方法,最後把剛剛晏殊抄完的方子又錄了一份給薛奎。
這些閒話說過,王曙才說出了自己來的真正用意:“徐平,我聽說你最近上了什麼用人取馬精,繁衍馬匹的法子,李刺史在原武監試著頗為有效,可是真的?”
“回相公,確有此事。我家裡在中牟鄉下也養馬,用了幾年,好馬還是不少。”
王曙點頭:“若是真的有效,你是否可以把法子錄給我?壯年時我曾經輯過古今馬政,編為《群牧故事》。如今老了,想再整理一下印出來。”(未完待續。)
第118章 老臣的勸告
聽了這話,徐平有點尷尬。要說人工授精真是好技術,對於畜牧業的發展有著重大作用,尤其是可以大大加快人工選擇的速度,就是說起來,嗯,不好細說。
想了一會,徐平對王曙道:“相公,這法子一時難說詳細,不如等過兩天,我用筆詳細錄了,親自送到府上去。如何?”
王曙也略的耳聞,這種場合委實不適合這個話題,點頭道:“如此甚好。”
這是王曙這次來的主要目的,當然這種小事,他派個家人來也一樣。他也是閒來無事,聽說徐平這裡收拾得不錯,便邀上薛奎一起來看看。薛奎則主要是為了一口西瓜,他被氣喘折磨得實在難受,就想吃口清嗓的食物。結果一打聽,徐平家裡的西瓜並不向外賣,送的也只有皇宮和八大王家裡,只好自己上門來要了。王曙一提,他沒有任何猶豫,便就相伴一起來到徐平這裡。
當然在潛意識裡,兩人也想過來看看徐平這位新近崛起的少年官員是個什麼樣子。雖然不理朝政了,當了一輩子的官,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聊了幾句閒話,王曙問徐平:“聽說最近你到京西路巡查引洛水入汴的河道,著實是辛苦,因此得暴疾,上朝路上暈了過去,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