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了多大一會,孫七郎就陪著李璋急急匆匆地走進了遊園裡。
到了跟前,李璋跟蔡齊等人見過了禮,才對徐平道:“哥哥,借一步說話。”
離了眾人,兩人到了一個僻靜地方,徐平才問道:“有什麼急事?你連夜趕到這裡來!莫不是我家裡出事了?”
李璋搖頭:“哥哥安心,家裡一切都好,是朝廷出了點小事——”
李璋把今天自己在閤門當值,高大全如何找到自己,自己到了楊景宗的家裡,所看到的,所聽到的,完完整整地說給徐平聽。
最後,李璋說道:“我走的時候,邕州來的一個橋道廂軍好像是領頭的,正在與楊太尉的人對峙,看樣子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打起來。——哥哥,楊太尉再是不濟,也是楊太后的族弟。太后自幼入宮,家裡只是剩下這麼一個親人。他要是真地不管不顧地鬧起來,看楊太后的面子上,官家只怕會要嚴懲邕州來的那些人。”
徐平沒有回答,沉吟了一會,問李璋:“你說,那個五臺山來的喬大頭,是發現了蕃邦細作?有沒有說那些細作是幹什麼的?”
李璋苦笑:“當時只想著讓事情平息下來,誰會去在意那人說的什麼?”
“事情要解決,還是要著落在喬大頭的身上啊,如何能夠不問?”
徐平說完,想了一想,又道:“你且在這裡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李璋答應,看著徐平轉身去了。
不大一會,徐平與李諮走在一起,邊走邊說著話,又回到李璋身邊。
“剛才給我說的話,再向李相公說一遍。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仔細說清楚。”
李璋定定心神,理了理思緒,把剛才向徐平說的說,又說了一遍。
李諮靜靜聽完,問徐平:“徐平,你如何看?現在該怎麼做?”
“相公,恕我直言,五臺山在代州,一向禁止蕃邦人員到那裡經商走動。最近這些日子,能夠對起來的,只有党項那幾個說是到五臺山做法事的人。這兩年來,党項跟朝廷衝突不斷,而且都是党項挑起事端,朝廷一再忍讓。今年以來,邊境衝突更加嚴重過前幾年。党項趙元昊反跡已顯,朝廷內外,很多人都看在眼裡。”
李諮沉默了一會,才道:“契丹才是朝廷的大敵,党項小邦,不敢反吧?”
“有什麼不敢的?自本朝立國,党項已經反了幾次了。前幾次雖然朝廷派大軍征伐,但都沒有傷到党項的筋骨,還平白讓他們得了不少好處。元昊生性桀驁,自繼位以來,党項政策多有更張,而且在境內都不用本朝年號了,反心已經昭然若揭!”
李諮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樞密院掌管著軍政邊情,他知道的情況比徐平更加清楚,在他的心底深處,又何嘗不知道党項現在很危險?但如今政事堂和樞密院的共識,敵在北而不在西北,防北要遠重於防西北。党項再鬧,也是以安撫為主,不做大規模衝突的準備。軍事力量還是要佈署在河北一帶,防契丹突襲。
有這樣一條大的政策壓著,趙元昊鬧得再是厲害,宋都當作沒有看到。
李璋在閤門當值,朝政包括一些大臣的細節他知道得多,真正的國家大政反而知道得少。党項會不會反,他心裡並沒有什麼概念。
鄉村的夜裡,各種不知名的蟲子叫得異常歡快,聲音清亮。這清亮的蟲聲襯托得夜更加寂靜,夜色好像沉靜的湖水,輕輕一碰就會盪出漣漪。
沉默了好一會,李諮才對徐平道:“徐待制是以為,這個什麼喬大頭帶回來的軍情,對朝廷非常重要了?一旦錯過,邊情可能不測?”
徐平重重點頭:“不錯!這個喬大頭我認識,當年我初到邕州的時候,他和一個陳老實一起看著廢棄的邕州官酒務。陳老實和喬大頭的爹都是早些年從河東路揀選的禁軍,當年太宗徵交趾失利,流落嶺南。說實話,喬大頭的腦子有些軸,想事情做事情都是一根筋,這個人,你要讓他編謊話他也編不出來。既然說是在地方報官,當地縣令不信反而打了他一頓板子,他要到京城敲登聞鼓,那這事情就有九分可信了。”
“這種人又哪裡知道什麼是軍情,如何可信?”
“當年我在邕州,這個喬大頭和陳老實從諒州起,便就作為嚮導,一直在大軍的最前面進了升龍府。他的腦子軸是軸,軍情還是分得清楚的!”
李諮嘆了口氣:“依著待制,要如何做?”
“相公與我連夜回京,把這個喬大頭保下來,把事情問清楚。如果,党項真的派了細作,而喬大頭真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