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84部分

徐平點了點頭,示意來兩個兵士,扶著喬大頭,口中道:“你到這一邊來,我和樞密院李相公有話要問你。如果身體不適,儘管就說出來。”

喬大頭道:“通判官人要問我話,我就是要死了也忍住,總要把話說清楚了才嚥氣!當年若不是官人,我哪裡有今天。我和陳阿爹都是糞土一樣的人,只有官人到了邕州才把我們兩個當人看,如何不知道感恩?”

徐平見喬大頭的嘴角有鮮血滲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問話。

到了李諮跟前,李諮吩咐拿了一把交椅給喬大頭坐下,自己在對面坐了,才開口問道:“你是哪裡人氏?因何會在五臺山?在那裡看見了什麼?怎麼就認為他們是細作了?此事幹系不小,務必一一如實說來。”

喬大頭勉強要站起來,咧了咧嘴,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對李諮叉手道:“你是相公,天上星宿一般的貴人。我只是個不成器的除役廂軍,如何敢坐著說話?”

李諮見喬大頭的嘴裡不住有血滲出來,急忙向他擺了擺手:“你身子不適,不必多禮,只管坐在那裡說話。今天的事,著實讓你受苦了。”

不管是李璋,還是徐平,都強調喬大頭的腦子不是那麼好使,好聽一點就是為人耿直,不好聽就是缺根筋。李諮先入為主,心裡對喬大頭有些看不起,也不覺得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有價值的話來。只是礙於徐平的面子,不得不來走這一趟。

待到見到了,沒想到喬大頭還真有幾分豪邁氣概。尤其眼看著人都快不行了,對自己還是禮貌有加,不由就對他有了幾分好感,神情也嚴肅起來。

其實對喬大頭來說,什麼樞密相公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只是徐平對李諮態度很是尊重,他也跟著尊重。這一輩子,除了陳老實,徐平是喬大頭最感激佩服的人,哪怕要他去死,那也是二話不說把命獻出去。

擦了擦嘴角的血,喬大頭道:“稟相公,小的祖上是河東路幷州人氏,因阿爹故去的早,鄉里籍貫委實是不知道了。太宗皇帝的時候,我阿爹與陳阿爹都在京城裡面做個禁軍,隨著孫團練征伐交趾,不合打了敗仗,便就流落在邕州為生。”

李諮點了點頭,喬大頭的這番話跟舊事都能夠對得上。太平興國五年,交趾黎桓廢丁氏篡位,宋太宗大怒,加上他一直有收回交趾重新郡縣其地的想法,便發大軍征討。蘭州團練使孫全興一部,正是從邕州進攻。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喬大頭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等喬大頭吐了兩口血,重新平靜下來,李諮道:“不要急,你只管慢慢說來。”又轉身吩咐隨從,去取碗茶來,給喬大頭喝了暫時壓一壓傷勢。

楊景宗見徐平一到,就把喬大臺叫到一邊由李諮問話,而且問的都是自己從沒想過要問的蕃邦細作的情報。心裡知道要糟,情不自禁地就湊了過來。

離得近了,徐平感覺到,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像刀一樣。楊景宗只覺得心裡一冷,猛地就停在了原地。

這個時候,楊景宗才想起來自己白天打的喬大頭是徐平曾經的部下,給他出頭的更是徐平在邕州的舊部。這算不算是自己不給徐平面子?他會怎麼報復?

楊景宗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如果徐平一到,便就與自己理論不該打人,理論皇城司跟那些邕州舊將誰做錯了,楊景宗心裡就不擔心了。這種事情哪裡講得清?鬧到天上去,自己一個皇城司的副長官還打不了一個刁民了?更何況還有楊太后呢!

偏偏徐平不提這些,只是問喬大頭髮現細作的事情。這要是喬大頭真講出個子醜寅卯來,也就不用徐平對付自己了,臺諫言官就能把自己給生生剝皮吃了。

想到這裡,楊景宗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喬大頭端著茶,仰頭喝了一口,在口裡漱了漱,一口吐了出來。那茶裡混著血沫還有半顆牙齒,在石板上顯得分外觸目驚心。

又喝了兩口茶下肚,喬大頭對李諮道:“我好多啦,相公儘管問話!”

李諮呼了口氣,心裡也佩服喬大頭是條硬漢,問他:“你為什麼事在五臺山?是怎麼發現蕃邦細作的?一一詳細說來。”

“回相公,小的在五臺山,是要給陳阿爹做一場法事,讓他來世不要再像這一生如此辛苦,投生到個好人家去。不想五臺山的和尚們勢利,眼皮子淺,見我身上帶的錢財不多,一再推託,事情便就耽誤下來。”

李諮問道:“你說的陳阿爹,又是什麼人?”

“陳阿爹也是河東路幷州人,跟我阿爹一起做禁軍的,一起征伐交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