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里正的差事只是破財,這怎麼一不小心連人也搭進去了?
徐平又道:“你也不用怕,只要做事稟著一顆公心,讓鄉里的人心服口服,自然就會無事。如果存了私心,在主持時弄了小手腳,一律許民告,給賞錢。”
讓百姓告密是減少行政成本的辦法,自然有很多壞處,但官方財力不足,也只好這樣做。不然全都由官方來查,哪裡請得起那麼多有專業知識的公吏。
周正海在心裡盤算著這事情對自己的利弊,一時卻哪裡算得過來。
徐平道:“好了,天色不早,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備了幾杯薄酒,讓手下衛士陪著諸位飲一杯,我身體乏了,就不陪諸位了。以後記得多做善事,會有福報的。”(未完待續。。)
第91章 災年
汜水縣境內的驛館即為行慶關處的行慶館,縣城只有馬鋪,並無驛站。大略是因為唐之前的縣治在虎牢城,現在的縣城是唐開元時期移過來的,驛站還保持舊有格局。
天尚未亮,孟州通判李參便與汜水知縣張大有帶著縣裡的官吏,迎到行慶館來。一切行禮如儀,從西京城跟著徐平的河南府隨從就此返回,下一程就交給孟州的人了。
徐平吩咐隨從人員先啟程,到孟店馬鋪等候,自己帶了譚虎等一眾衛士,與李參和張大有去檢視去年新修的水壩和河道。孟州並不在此次巡視的名單之中,只是路過,在汜水縣沒有公務,當然要抽出時間看一看去年忙了幾個月的成果。
騎著馬離了行慶關,向山裡行不多遠,便就到了從洛河岸邊的鞏縣沙口鎮引過來的河道旁。行慶關也就是以前的虎牢關和汜水關之所以是要地,史上多次發生大戰,便就是因為此處山勢連綿,黃河以南只有很窄的地方可以通行。水道其實與道路的走向相同,兩者之間只是隔著幾座小山而已,很多地方驛路與水道甚至是相伴而行。
去年冬天開工,到春天才挖通,沒有到雨季,此時這小山之間築起來的壩裡還沒有多少水。就是河道里面,水量也不多,遠遠達不到通航的要求。新的河道要真正通漕,最少也得到今年秋後,雨季築的壩裡蓄起水來,才能達到通航條件。
看築起來的壩坡上有不少地方都被附近的鄉民開墾種了麻豆之類的作物,徐平指著對張大有道:“損之,縣裡要出佈告,壩底壩坡不能種植作物。不然到了夏天雨水一來,都被泡到了水裡,白白浪費種子。而且開墾成農田,也會造成壩坡的土變鬆,甚是危險。”
張大有躬身應諾,又無奈地苦笑:“佈告其實已經發了幾次了,可哪裡有人聽?一個看不住,便就有人在那裡點豆,我總不能派人去把苗拔了吧?平白被百姓咒罵。”
“那也不行,壩坡護不住,這壩裡蓄的水便就會越來越少,去年不是白乾了嗎!要不這樣,你把壩坡和水道劃成數段,每一段都分到鄉里村裡,讓專人看護,給這些人每年免些錢糧。但是一旦再出現這種事情,要從重處罰。水道也是一樣,兩側五丈以內不得開墾農田,只能栽植樹土,哪裡出了事情就處罰該管的人。”
當時開挖徵地的時候,是連帶水道兩邊的數丈之內的土地一起徵了的,但是到了春天鄉民看那地空著,也沒有人管,就是有勤快的人家在那裡撒麻種豆。這兩樣作物對土質要求不高,也不需要精心管理,無非費點種子,到了秋天能收多少是多少。
中原地區往往都是半年旱半年澇,河道兩邊開成農田危害很大,必須嚴加管理。特別是今年河南府大旱,全靠去年幾場大雪冬麥長得還可以,春播的作物慘不忍睹。因為新開挖的河道要蓄水,徐平禁了農民大規模地從洛河引水,按河的兩岸耕地的畝數補給米麥。
實際上就是允許引水也澆不了多少地,這個年月又沒有抽水機,河裡的水位低,靠著人力從河裡能提多少水出來?徐平這樣做,主要還是著眼於救災罷了。
為了應對旱情,徐平只好從王拱辰的營田務借糧,舊債未清又欠新債。只能寄希望於他在蔡、汝、唐幾州新開的田地豐收,京西路多分一點收成,好還欠債。
大旱之後必有大澇,今年春天旱成這樣,秋天很有可能會有水災。一旱一澇之間,對堤壩的危害特別大。乾旱的時候堤壩會出現裂縫,旱的時間得越久裂縫越深,如果接著下大雨,雨水順著裂縫流下去,很短的時間就會把堤壩泡松。再加上壩裡蓄積的山洪,堤壩會受到嚴峻的考驗。要是剛修起來的大壩不到一年就被沖垮,這笑話就大了,主持此事的徐平會受到巨大的壓力,整個工程就此夭折也不意外。
隨著旱情加深,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