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高提轄的話,厲中壇的臉色終於變了,沉聲道:“這些閒言,提轄是從哪裡聽說的?”
高提轄道:“灑家在禁軍裡開賭放錢,開封城裡的牛鬼蛇神,哪個見了不得叫我一聲爺爺!這些訊息,自然有小的們告訴我,你又能瞞得了哪個?你只管說,能貸多少錢與我!”
厲中壇看著高提轄,一時說不出話來,臉上陰晴不定。
第248章 送到口邊的肥肉
開封城裡最有消費能力的人群是哪些?不是官員,更加不是百姓,而是京城內外那數十萬禁軍。財政的一半以上花在禁軍身上,而天下禁軍的一多半又在京城附近,還有什麼人比他們手裡的錢更多?官員俸祿高,人數卻不值一提。
要想最快的速度斂財,就要把生意做到禁軍中去,厲中壇對此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沒有門路。現在這個什麼高提轄送上門來,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就不知道他靠不靠得住。
喝過了茶,見厲中壇臉色變幻不定,高提轄把茶碗在桌子上猛地一摜,高聲道:“到底是行也不行,你痛快一句話!跟灑家打交道,就要直來直去,灑家受不了你們讀書人那些彎彎繞繞。惹得性起,是要打人的!”
厲中壇勉強笑了笑:“提轄好爽快的性子!只是此間的事,不是我能做主,一時之間不好答覆。這樣吧,提轄稍等兩天,我們幾人商量過了,再給提轄訊息如何?”
高提轄冷笑:“人人都說你是這裡的主事,現在又說作不了主,莫不是消遣灑家?”
“提轄怎麼說這種話?恕在下放肆,這種放錢的營生,每日經手都是千百貫,怎麼可能是我這等人說了算?就是提轄,每日聚賭放錢,後面也還有主人家吧”
這話說出來,高提轄面孔一板,一雙牛眼就瞪了起來。不過頃刻之間,突然大笑:“你這話雖然放肆,但卻說的直,灑家喜歡!好,我便住在離此不遠的鄧家客棧,專一等你的訊息。問過了你的主人家,便到客棧尋我,灑家與你喝酒!”
再說兩句閒話,高提轄便就告辭離去,厲中壇一直把他送出門外。
看著高提轄的身影消失,朱七對厲中壇道:“哥哥,你真信這個赤佬說的?我們現在做的營生見不得人,萬萬不可被人誆了!”
厲中壇負手看著門前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過了一會,嘆了口氣:“兄弟,這種事情我們如何做得了主?不要忘了,這裡都是馮太尉的產業,我們只是賺個辛苦錢而已。開封城裡馮太尉手眼通天,有什麼事情能夠瞞過他?這高提轄靠不靠得住,馮太尉一問便知,我們又何必自尋煩惱。晚上我去見馮太尉,聽候吩咐就是了。”
自接了這差事,朱七便就成了厲中壇的小跟班。外人眼裡他是厲主事的兄弟,實際上私下裡他只有給厲中壇端茶遞水的份,錢的事情厲中壇從來不跟他商量。見厲中壇的主意已定,朱七還有什麼說的?只是諾諾連聲罷了。
等到太陽落下山去,厲中壇換了一身短衣,戴了一頂巨大的范陽笠,從後門到了蔡河邊上。此時涼風起來,蔡河碼頭比白天還要忙碌,人聲鼎沸。
順著小路繞到了大路上,厲中壇偷偷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自己,便直向馮士元的府第而去。到了馮府,也不走大門,直接到了後花園的小角門那裡,敲開門進去。
馮士元正在涼亭納涼,見厲中壇過來,微笑道:“厲先生怎麼如此謹慎,可是遇到了什麼大事?你在開封城裡是個生面孔,並沒有多少認識。”
厲中壇上前行禮,在客位上坐了,才道:“稟太尉,今日宅裡來了一個人,說是京城禁軍裡的一個什麼高提轄,專一在禁軍裡面聚賭放錢。他的手裡最近錢緊,想從我們這裡貸些錢使用。這種大事我如何敢做主?這人我又摸不清底細,只好來勞煩太尉。”
提轄是下層軍官,禁軍裡面姓高的不知道有多少,馮士元能知道是什麼來歷?細細問了厲中壇來人的長相之後,想了一會,點頭道:“我心裡猜到是誰了,你且在這裡稍等,我去去就來。此事不小,你小心謹慎是對的。”
說完,起身出了涼亭,只是一轉,就從厲中壇的視線裡消失。
進了不遠處的一間耳房裡,馮士元坐了下來,對身邊的小廝道:“去看一看,陶幹辦有沒有回家裡來。若是沒回來,派個人去喚回來,越快越好,我有話問他。”
小廝應諾,轉身出了房門,不一刻功夫,就帶了一個不起眼的中年漢子進來。
中年漢子上前行禮:“太尉,小的早已經回來了,正在前面房裡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