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56部分

隨著契丹的政治慢慢成熟,頗以中華自居,並不認為自己是蠻夷。宋朝把契丹跟蠻夷並列,是會引起外交糾紛的。學著中原王朝的習慣,契丹同樣對治下的前朝賢臣之後,封官賜爵,以守其祀。不過燕地的資源少,他們求也求不到幾個就是了。這個時候,契丹人就只能嘆息一聲,到底文脈在南,位於苦寒之地的契丹在文治上還是差得遠。

議論了一會狄仁傑的事蹟,丁度道:“數年之前,豐勝路範經略過狄梁公祠,曾新作狄梁公碑文。此文甚佳,我等正商議,隔日銘其文於此碑之側。”

劉六符拱手:“範經略是一時大儒,文學一時之選,必然是極好的。”

見在座的幾人都神色怪異,徐平笑道:“大丈夫於世間,無事不可對人言,不必學婦人女子行事暗搓搓。範經略碑文中記狄梁公守魏,有寇來吾自當之一語,於今日事合,故欲刻碑而記。今日天子北巡,與北朝誓約未立,看看烽煙又起,大家心有所感而已。”

見劉六符神色尷尬,徐平又道:“學士為國南來,以求通好,此為天下蒼生謀,成與不成,功德自在人心。所謂盡人事,聽天命,無非如此。身當其位,必受其累,竭盡心力於國事,此有何不可對人言。狄仁傑所御之寇,實為貴國,可以明言相告。只是今日請學士來,非關國事,只是憶先賢,飲美酒,不必為國事累心。”

第83章 以打促和

劉六符沉默良久,對徐平道:“相公言事無不可對人言,不知是真是假?”

徐平道:“自然是真。大丈夫行事,就當光明磊落。”

劉六符看著徐平,沉聲問道:“既如此,相公可否對某明言,今兩國是欲和焉?還是欲戰焉?若是欲戰,不必留我在此。強留於我,我固然被後人笑,也有損相公之德。”

徐平大笑:“學士如此問,卻讓我有些難以回答。皆因欲戰欲和,非我一人可定,也非本朝可以說了算的。和與戰,是南北兩朝雙方的事,奈何只是問我?”

“相公一國宰相,稟國政,自然心中有數。和與戰非貴國一方的事是不錯,但你們心裡總有個計較。若是欲戰,則一切求和之言,俱為虛文而已。”

徐平端起酒杯來,沉吟了一會,最後無奈苦笑:“學士,我說一句冒昧的話,你問出這樣的話來,就說明我們於世間的事,於人,於國,看法根本不同。我不是不能答,我是怕我答了之後,學士依然不懂。坦白講,我或許智未足,才疏學淺,便從來不為虛文。”

劉六符拱手:“相公何不試著說來聽聽。在下有不明之處,再行請教就是。”

“兵書有言,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因敵變化才可取勝。若問我欲戰欲和,以我徐平個人來言,自當統大軍,揮師北上,光復故土,才可慰平生之志!”

劉六符聽了,臉上不由變色。沒想到徐平還真是不避諱,把自己心裡想的說出來。

徐平又道:“只是我為宰相,以君命理國政,我個人怎麼想,於國政無關緊要。所以學士問我欲戰欲和,於我徐平講是欲戰,於大宋宰相講是欲和。為何欲和?燕雲之地歸於契丹百餘年,心念中原者又有幾人?朝廷治國,當以民心為依歸,那裡百姓欲和,朝廷自然就欲和。此不必問,學士問於國境,燕民是欲歸宋,還是欲在契丹治下即可。燕民之心在南,則必戰,大軍北上,當者為齏粉!此時燕民未有南歸之心,朝廷自然是欲和。”

劉六符聽了這番話,不由怔在那裡。徐平如此說,不但是給出了議和的理由,而且廢掉了誓約萬世不易的可能。民心變了,和約也會就此作廢,宋軍必定北上。

見劉六符神色怪異,徐平道:“兩國立約,雖然對天盟誓,然而天心在民心,終究還是歸到燕民那裡。此話我明白講出來,學士知道,回去告訴國主,不要自誤。”

不只是劉六符,就連一邊坐著的宋朝官員神色也非常精彩,心中各有想法。杜衍和明鎬等人,深知徐平這是說的實話,不含任何權術,這就是宋朝定下來的國策。而富弼和丁度幾個人卻不這麼看,從徐平與趙禎和朝臣商量的時候,他們就認為這是一種策略,只是徐平這人心機深沉,就連自己人也不吐露心底的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定下這樣的原則不但是保證了誓約可以隨時撕毀,而且佔住了大義。契丹要保證誓約有效,就要讓治下的燕地之民過得去。而契丹對民示恩,有宋朝先前提的這個條件在,那裡的百姓還是會忍不住把這功勞歸於宋朝。怎麼算,都是百利無一害。

徐平沒有任何利弊的考慮,他就真是這樣想的,這樣做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