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刀劍,免得一時起了爭吵,失手打起來無法收拾。
耶律仁先此時是契丹的行宮都部署,劉六符是翰林學士,身份與徐平和范仲淹相差不多。此次的談判,最少表現出來的,是平等勢力之間的商談。
隨從出去之後,耶律仁先搶先抓起案上酒杯,道:“此地本是契丹境土,某為主人,都護為客,且飲一杯!”
徐平笑道:“這裡是中間之地,無所謂主客。今日的酒是我帶來,肉是大王帶來,也沒什麼誰請誰。好了,飲過這一杯酒,我們便議正事。早談完了,大家再痛痛快喝兩杯!”
說完,與範仲一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耶律仁先和劉六符一樣飲了酒,放下酒杯,有些悻悻然。
劉六符道:“都護,我們都是奉朝廷之命前來,自當忠心王事,這便議事!”
徐平點頭,把酒杯撥到一邊道:“講實話,本朝認為現在依著各軍所佔,就此劃分境土甚是允當。我們坐的這裡,便就為邊境所在。千年前明妃遠嫁,本是漢人,卻去大漠,一身而擔兩國。邊界設在這裡,遙想千年前明妃和親之功,以示兩國之好,豈不善哉?”
聽了這話,耶律仁先漲紅了臉,就要站起身來理論。劉六符在下邊輕拉他衣袖,讓他重新落座,對徐平道:“都護,這裡本是豐州之地,自然就是是契丹境土。四十年前兩國有誓約,沿邊州軍,各守疆界,兩地人戶,不得交侵。都護要把邊境設在這裡,明擺著是要侵我疆土,這是背盟!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監,當共殛之!此誓約當年曾告天地神,違者不詳!都護為貪功,要讓宋國受天譴嗎?!”
“侵你疆土嗎?學士這樣說就強此奪理了。自數年前我帶軍伐党項不臣,一路從秦州打到這裡,從來沒有與契丹人交過戰,更加沒有奪過契丹一寸土地。党項兵敗後,聽說本族在契丹治下倍受壓迫,飢寒難以渡日。特別是在屈烈帶本部離開契丹治下時,西南面招討司出兵截殺,悍然進入以前党項土地。党項人不憤本族被你們當作豬狗,一時性起,誅殺西南面招討使蕭普達等人。此事蕭普達侵党項之地在先,党項人憤起反擊在後,之所以佔住這些州軍,是党項人不想其部族再受你們荼毒,可與我無關。”
徐平這番話說出來,耶律仁先一時愣在那裡,竟然想不明白說的是什麼。本來是宋和契丹在談,怎麼又牽扯進已經破亡的党項來?不由轉頭看劉六符。
劉六符沉聲道:“蕭普達並未進党項之地,他身亡的地方,本是東勝州之地!”
徐平搖頭:“不對,我問得清楚,那裡是党項之地。勝州本就是党項地盤,是契丹征伐之後從党項人手裡搶下來的。當年戰後,廢棄河左岸舊城,設新東勝州,勝州舊地自然還是党項的。這一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學士渾賴不得!”
劉六符道:“那裡確實不清不楚,即使党項人覺得是他們舊土,那也是党項的事。可如今佔住東勝州和雲內州的,是都護兵馬!前來劃界的,也是都護!”
“這是自然!党項不臣,已被平滅,其民自然復為朝廷之民,其土地自然是朝廷境土。”
耶律仁先實在忍不住,手按案几,沉聲道:“可這裡以前是本國之境,現在駐的是你宋國的兵馬!你說沒有侵我境土,本國的境土上怎麼會有宋國的兵馬!”
徐平看了看范仲淹,又看了看劉六符,最後對耶律仁先道:“多稀奇啊,因為你的土地被党項佔了,党項被我平滅了,土地自然就是本朝的土地了。你們應該謝謝我,党項大軍本是要直下雲州的,是我死死勸住,才讓他們在豐州城前停了下來。如若不然,我們就不是在這裡交談,而是要到德州去談了!”
劉六符伸手拉住耶律仁先,對徐平道:“兩國交好,都護,即使你們佔了党項人侵我們的土地,也應該還回來,才顯兄弟之義。”
徐平搖頭:“誓約上面沒有這樣寫,自然就不該這麼做。遇到這種事,契丹佔了我們的州縣,你們也不會還是不是?學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若是本朝平叛,佔住宋國的州縣,是一定要還的!兄弟之國,自該如此!”只要徐平還要講道理,劉六符就覺得可以談,說不定就能在這帳裡把兩州重新要回來。
徐平看著劉六符,緩緩搖了搖頭,問道:“範經略,你帶兵入唐龍鎮,斬殺大宋叛臣來守順,可有契丹兵馬在那裡?”
范仲淹拱手:“回都護,有契丹兵馬約千人!”
“他們可曾助你誅殺來守順!”
范仲淹朗聲道:“沒有!契丹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