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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這時小二才略略注意了這女人的臉,一張年輕的沒有水分的乾癟的臉用一塊翠綠色圍巾裹著,細長的眼睛冒著仇恨的兇光,讓你有些害怕,但那兇光又是萎縮的,破爛的衣服散發出一股臭味,抱著那個小孩像抱著一個道具一樣沒有任何感情。小二不想再多看她幾眼,挽著美仁更加加快了腳步。小二心裡湧出一股悲哀,她想,如果她要上去扇她一耳光,外人是為她說話還是為那女人說話呢?如果再來一次革命,這個女人會不會趁小二不注意的時候,把小二給掐死呢?

七。美仁想和阿蘭決鬥 小二、美仁和阿蘭在不期而遇

事後,小二把這事告訴了幾個朋友,朋友們說:這樣的革命是不可能再發生的。一個朋友還說,小二遇到的這事還算好的。前些日子,她在使館區遇到一個要錢的瞎子,和小二一樣,她也沒理他,突然。這瞎子(小二想是那種半真半假的瞎子吧)就跳到了她面前,把眼皮一翻,露出全是淡黃|色的眼白(眼珠子都不知道藏到哪兒去了),眼一瞪,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爛X!聽了這話,小二心情好多了,也有了自己的對策。以後當小二再遇到那種拉著她衣服的骯髒的少婦老頭時,我們的小二就會微笑著用報紙去拍拍那些臭哄哄的臉,然後在空中做一飛吻,然後再說一句“我愛你”,甚至再做要去擁抱他們的樣子,頓時要錢的人會嚇得不知所措,放開了他們的雙手,眼睜睜地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的小二笑哈哈地揚長而去。

最近,小二常常喝點威士忌,喝多了,看見什麼都想樂,去飯館吃飯,眯著眼睛看著忙這忙那的小姐,心裡滿是歡喜。美仁說,小二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心肯定在別處。美仁老覺得小二在戀愛,比如說和阿蘭。他說戀愛中的人心情最好。

一天,小二、美仁和阿蘭在一家酒吧不期而遇,朱亞麗也在。她和阿蘭在互相玩手,(就是互相在桌子下面摸這摸那),朱亞麗穿了一件金黃|色綢褲,她骨架很大,褲子扎著襯衣,有點像女同性戀的樣子,可能是忘了刮鬍子吧,(歐洲女人有時喜歡刮鬍子),在燭光的反襯下,她的嘴唇上面時隱時現地有些毛茸茸的淡黑色的印痕,那天看見朱亞麗,小二又莫名其妙地想起《蝴蝶夢》中的那個女管家,其實朱亞麗和那個女管家一點關係也沒有。小二最安靜,因為她的確不愛阿蘭。美仁最緊張,因為他老覺得小二和阿蘭曖昧。阿蘭最尷尬,因為他不知道怎樣和美仁說話。那一刻,小二突然知道美仁是無辜的。小二心裡湧出許多哀愁,為一件美好的東西壞了傷心。那天晚上小二喝了好多酒,為她和美仁的愛情沒了喝酒。阿蘭是小二的一個過客,她尊重他,但小二的生活與阿蘭真的沒有關係,阿蘭只和他老婆和兒子有關係。看見美仁形不守神的那個樣子,阿蘭和朱亞麗提前走了,外國人都有著善良虛偽的知趣。

那天晚上,一個朋友還帶了小二和美仁去了另外一個私人晚會,那時的小二已經喝得爛醉,威士忌肯定喝了半瓶。自從有和美仁分手的念頭以後,小二常常喝醉。

私人晚會是在一個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裡,第二天小二醒來,對那個套房位置的所有印象,就只剩下大廳前兩排滾動的電梯了,至於套房的門在哪,大概小二這輩子也不會再想起來。但她記得她是被一個割了雙眼皮、隆了假胸的婦人帶她進的門。穿過一個長廊,隱隱約約地傳來了那種最原始的低三下四的老jazz音樂,推開第二道門,跳入小二眼睛的是一個個黑壓壓的用各種各樣的姿式半躺半坐在沙發上的人和一支三四個人的jazz小樂隊。

女人們都化的是濃妝,男人們都輕聲細語地在交流著什麼(大概是那些最無聊的最近都在幹什麼的話),燈光不暗也不亮。一個侍者端著酒穿梭在人群中間,幾個樂手奏的音樂就和屋裡的人一樣,軟綿綿的,像一捆捆風乾了的捲心菜。他們給了小二一杯不知道什麼名字的烈性酒,一杯下去小二徹底就完了。小二扯著嗓門大聲對她前面一個鼓眼睛女人談著阿蘭、美仁和她的故事,那女人根本就不認識小二,所以壓根都聽不懂小二在講什麼,但卻討好地微笑地聽著小二說的話,其實,小二知道這個女人煩死她了,但在這樣的場所,是不可以對人發脾氣的。小二想,這個女人打她一耳光還比她皮笑肉不笑好。鼓眼睛女人好像用筆在紙上給小二寫她叫什麼名字,小二發現她手指上的紅色指甲油已經有些脫落,斑斑駁駁的,像塗了紅顏色的鵪鶉蛋蛋殼,很下等人的樣子。小二心想,這種女人怎麼會到這個地方來?隨後小二趕緊把腦袋晃了一下,又繼續扯著嗓門在那兒大喊大叫,客人們都被小二陸陸續續地嚇走了。樂隊其中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