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老張家曉飛也考取了,對麼?”另一個人問。
李雲惠又說:“是的,這個我知道,陳曉飛陳曉友還有我家小生都考取了三中,少天靈考取了五中——張天錦,你家王軍不是考了中專麼?”
“託祖宗的福,他到考取了一個。”張天錦說。
便有一人接過話去:“噫,好了,不錯了,黃繆村寨出人才了,再過幾年,我們黃繆村寨就要有做官的人了,那我們便連帶著沾光呢。你們不知道,有個村子裡,因做官的人多了,向上面不知申請了多少的撥款,把鄉村路都修成了柏油馬路了。這不是連帶沾光麼?” 張天錦反駁道:“做官?容易麼?你看看現在這社會,這世道,國家又不包分配了,好工作好單位都讓別人買了,我還不知道我家王軍讀出來後,要去請誰來幫他找工作呢。”眾人聽了,都憤憤不已,憋了半日的陳玲嘆道:“唉,社會啊!哪裡沒有黑暗?哪裡沒有童……”但她話未說完便忙住了口,因明白這種公共場合不適合她發揮特長來談論童韋鳳的長短。眾人也不追問她“童”字下面的內容,只是尋問了一些她家的家事,又散開去洗菜去了。但李雲惠卻湊到她耳朵邊悄悄的問:“陳玲,又懷上了罷,聽說小分隊的又要下來了,別再去惹童韋鳳。”陳玲點點頭,想著小分隊下鄉抓人的場景,心中存著餘懼。
中午的時候,接親的人敲鑼打鼓的來了,更增添些熱鬧的氣氛。張明英在這時卻不勝悲傷,掩面走入房中,流下了淚水了。她在床前呆坐了一會,徑去牆角開啟了一口木箱,拿出那張已有些發黃的全家照來,看著看著淚如雨下,自言自語的說起話:“哦,曉豔,你明日就要走了,讓我帶你再看一看咱們家的全家照吧!知道麼,我與你說過的,這張照片是在花花剛出生的時候照的,看呀!你在這,你們三個調皮鬼還不承認自己在上面呢!曉飛說你長得醜,你說曉飛長得胖,唉,那有的事哩。你瞧你長得多漂亮,而曉飛卻長得多麼的瘦。你們還說花花可愛,就是看著像個大壞蛋。唉,哪兒有的事哩!看看,這是你們的爸爸,他年輕的時候可俊了,但現在呢,我知道,你看他的白髮,他彎下去的腰桿——歲月,這該死的歲月……”
太陽已偏西,席上早已坐滿了賓客,屋裡屋外熱鬧非凡。突然少天靈帶著兩個男孩從外面走來,陳曉飛忙迎了出去,那是他和少天靈在城裡結識的朋友,特意來向他姐姐賀喜的。陳曉飛向父母等介紹兩位好友,一個叫劉文君,矜持一些的叫洪金庭,然後帶他們去了自己的房間裡,隨意聊些往事和今後的打算。過了一會,陳曉友和王軍來了,陳曉飛一一作了介紹,再招呼他們去席上用飯。於是到了晚上,夜漸深了,賓客們都慢慢散了,接親的也被安排在左鄰右舍去歇息,剩下幾個廚子在在廚房裡的火邊坐著,但都伏著打起瞌睡來。陳家又如往夜一般的寧靜,只有夜風中傳來樹葉嘩嘩的響聲,但是這寧靜被陳曉飛跟他的好兄弟們打破了,當事情忙完了,陳曉飛開始招呼好友們喝酒,陳兵也被叫來了。還有李清等幾個女孩坐在旁邊看他們喝。
因已經中考了,陳林周不干涉他們,幾人喝了個淋漓盡致,到尾聲時陳曉飛滿倒了七杯酒,自己先端起一杯說:“來,慶祝我們有緣相聚,乾一杯。”餘下六人都端起酒來說:“幹——”就都仰頭一飲而盡,陳曉飛又說:“我們以後總還會有相聚的機會。”洪金庭說道:“說得對。”陳曉飛笑道:“他孃的,我何時說過錯話?”少天靈接道:“你和曉友,文君可算有緣呀,還可做校友,說不定還要同班呢。”劉文君笑笑沒有回答,陳曉友在與李清說話,陳曉飛看著少天靈道:“我有話要與你說,以後麼,我希望你少打架,不然你會讓我們都擔心的——”又拍了拍陳曉友的肩膀,然後看著王軍道:“以後要遠離家鄉了,多寫信回來,我們想著你呢。”轉首看著陳兵,“阿兵呀,現在你的負擔最重了,要負擔一個家庭——”陳曉飛突然覺得自己忽視了一件事,陳兵在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他們,盯著親密地談話的陳曉友和李清,陳曉友和李清肆無忌憚的親密導致了陳兵心中的痛苦。
陳曉飛想轉移陳兵的注意力,端起酒來說道:“喝,再喝一杯,媽媽的,從此以後,咱們便各走在各的路途上了……”少天靈一聽,表情有些消沉的問:“路途——何為路途?人生短短几個春秋,也不過是混這一生罷了,哪有路途可言?” 陳曉飛看著他道:“你這話不對,蝸牛還會爬,何況我們,能不去走路?只是這路途上有許多的艱險,等著我們去駕駑,所以我們只好小心的走好每一步,也必須用心的跨出每一步。譬如說罷,我們這裡看見一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