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斌組織人馬分頭佔領萊陽的同時,還搶灘海陽。有一次,劉寶青和宮旭傑幾人租了一輛25拖拉機,轟轟隆隆開到海陽窩龍村收購,沒想到有兩個混混胡攪蠻纏,以次充好。遭到拒收後,他們竟手持石頭,擋在拖拉機前,硬是不讓出村。雙方一連僵持了好幾天,芋頭凍了也不放行。
無奈之中,劉寶青偷偷溜出來,跑回公司向宮學斌做了彙報。宮學斌立即找到龍旺莊鎮派出所,請他們出面與海陽當地派出所共同聯手介入。如此,兩地的幹警荷槍實彈,差一點兒鳴槍示警,好一陣子糾紛糾纏,才將收購的芋頭從圍困的人群中拉回來。
收購的芋頭要經過驗級分出等次,以質論價。公司人多手雜,總有些吃裡扒外的弄虛作假。一天凌晨,宮學斌在驗收車間的登記表上發現,有一個送貨人的名下,從頭至尾都記錄著“特級”的等次,心裡頓時產生懷疑。經過一番明察暗訪,他才知道驗級員和送貨人原來是郎舅關係。還有一些人之間雖然不屬於親戚朋友的範疇,但在交接貨物時,臉對臉面對面的,往往遞一盒香菸,說幾句好話,公平公正就會打折扣。
為克服這種損公利己的弊端,宮學斌專門闢出一個車間,將驗收員隔離起來,讓接貨和交貨的人們互不見面,這種認貨不認人的交易,總該不失公平公正吧?然而,你有你的計策,我有我的對策,中國農民狡黠的大腦像只蜂窩,有的是心眼兒。當發現有機可乘時,便私下裡跟驗收員講好暗記,在盛芋頭的筐裡放個雕刻的小猴,做個紙折的小燕,如此照暗記驗級分等,依然可以營私舞弊。
不過,這種事情輕得像蒼蠅搓腳,宮學斌雖然有些擔心,卻沒有閒心理會。他只是擰著耳朵叮囑劉寶青,抓產品質量,抓生產進度,出了問題絕不客氣。劉寶青也是個泥裡水裡都下得去的主兒,一天到晚泡在加工車間,芋仔的青腥氣,人堆的汗酸氣,在缺少流通的空氣中,往鼻子眼睛裡鑽來鑽去,臉被鑽得皺成一團,伸手摸摸,麻木得失去了知覺。然而,他沒白沒黑地忙碌辛苦,卻收穫了一個意外。
第六章 跑步跨欄(2)
福萊公司經理孫明打來電話,說是他們加工的芋仔不合格,不能做出口產品。宮學斌就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悶棍,耳朵嗡嗡響,兩眼冒金星。他吆喝劉寶青和趙傑清爬進吉普車,一路之上,載著粗嗓門的訓罵聲,急三火四地趕到了煙臺開發區。
徑直走進福萊公司包裝室,孫明將他們加工的芋仔和馮桐慶公司的進行對比,發現了兩大缺點:一是他們的產品表面上附著星星點點的黑色和黃色的斑點,沒有人家的白淨水靈;二是形狀不規則,大小不等不說,颳得也不夠圓潤。日本人稱芋頭為石川早生,其自然形狀是圓的。因此,將芋仔加工成圓形,適合日本人的傳統習慣,他們會認為是本國自產的,大家願買,銷售商也願賣。
差距就是差距,事實面前宮學斌向孫明好一個道歉,一口一個都怪我,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並要來馮桐慶加工的產品照片,說是回去照葫蘆畫瓢,如果幹不出馮桐慶這個樣來,絕不發貨,任憑日本人索賠罰款。2007年2月12日,孫明在龍大梅花山舍回憶說:“宮總平時就是一臉憨厚相,他當時那憨厚相里流露出來的歉疚之情,真誠之態,我敢說,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感動的!”
離開福萊公司,已到中午時分。孫明苦苦挽留,說是吃了飯再走。宮學斌卻說什麼也不肯,謊稱路上找個飯館填飽肚子就行了。哪知回來的路上他撒了一肚子火,著實讓劉寶青和趙傑清吃了個飽,葷的素的都有,把兩人噎得臉色發青,光打飽嗝,沒有半句迴音。
回到保鮮公司,宮學斌一頭扎進車間,從收購的毛芋頭,到加工出來的成品芋仔,翻來覆去,一遍遍地查詢失敗的原因。伙房裡的劉華榮知道他還沒吃飯,便熱了一盤水餃端過來。宮學斌眼一瞪,頭直搖,讓把水餃送給司機和劉寶青他們。罵歸罵,訓歸訓,風雨過後天就晴,宮學斌就是這個脾氣,刀子嘴,豆腐心。
一盤水餃,一腔熱淚,劉寶青幾人那還有心思吃飯?他們跟在宮學斌的左右,舉著馮桐慶加工的產品照片,一邊對照比較,一邊分析差距。劉寶青說:“宮書記,我認為芋仔有黑斑,是胎裡帶的,芋頭本身就有病。至於黃斑,是因為颳得不狠,皮兒沒去幹淨。”
宮學斌抓起幾個大小不規則,形狀不圓的芋仔問:“那麼,把芋仔刮成這樣的是什麼原因呢?”
劉寶青怯懦道:“人多亂,龍多旱,母雞多了不下蛋,幾十號人擠在一起幹活,哪能沒有一點點兒差池?再說啦,屁多拱出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