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察覺到了她的這種情緒轉變,也許它只是審視得夠了,銳利的目光終於穿透了鳥媽的身體直逼進她的雙眼,一道渾厚的男音從他的長喙中吐出:“我是你的父親。”
任冉淡淡道:“我知道。”
夢中曾經見過,沒意外的話,那個虛影就是。
之前的海量資訊中也有他的影像。
但也僅僅只是知道而已,其它什麼都沒有,她對他所有的愛憎,所有的期望,在剛才那個瞬間已經消耗一空。
綵鳳高傲地抬了抬頭,任冉卻沒有任何順毛的意思,揪住了鳥媽的一根羽毛,道:“鳥媽,我們走吧。”
又對齊白說:“齊師兄,你跟我一起。”
這鳳凰聖地她雖知道,但對他們來說仍然是個陌生的地方,她的確是只鳳凰還好,鳥媽和齊白若是被人——不,若是被哪隻鳳凰捉到了,懷疑起他們為何到這個地方來,就算說得清,萬一計較起來非要把他們體內的鳳血再剝奪掉呢?
鳳凰這個種族跟龍族相比簡直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一個子孫遍天下,血統什麼的完全不成為問題,另一個卻是一鳳一凰再永恆不過的搭配,這樣的情況下,難免有那麼一些存在,對於血脈的重視,嚴苛到令人髮指。
眼看著任冉走了好幾步,有從他翅膀下面鑽過去的意思,綵鳳忍不住了,問她:“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忘記了什麼?”
任冉莫名地問。
“你怎麼也得叫我一聲父親。”
綵鳳怒道。
“哦,父親。”
任冉敷衍地叫了一聲,牽著鳥媽繼續向前走,她急著趕去沐浴鳳凰焰,而後離開此處,去找任歌,去找師尊,去找琅琊帝君。
任歌從來沒離開過她,這樣突然就離開了,他一定很著急吧。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了,行事也穩重了不少,但在她內心深處他永遠是那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事實上他至今也不過二十多歲,還是如她一般在沉睡中渡過了好大一部分歲月,心理年齡遠未到成年人那個地步。
而夢魘已然到了洞虛境界,雖然任三長老也是洞虛境界,但是一個自己真正境界大乘甚至更高的洞虛跟一個新手洞虛差別還是很大的,東天界的局勢其實並不樂觀。
更不用說她心心念念要回廣林界去提醒琅琊帝君提防域外天魔來襲。
現在琅琊帝君掌管整個廣林界,位高權重,相對應的責任也要一肩挑起,她是她的娘,是這個世界裡唯一給她娘這樣感受的這麼一個存在,她惦記她,擔憂她,非常!
“你給我停下!”
綵鳳怒道。
任冉淡淡道:“對不起,我很忙。”
“我還沒問你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身上會流著你的血,甚至……”
綵鳳微微遲疑,頓了一頓,威嚴道:“你還是先回答這些吧。”
“我的身體是怎麼回事這難道不應該問您嗎?反正自一出生就是這個樣子了。”
任冉平靜道:“至於他們身體裡為什麼會流著我的血,那是因為我將自己的精血分享給了他們,怎麼,神獸條律裡有哪條講了不許我將精血分享出去嗎?”
綵鳳昂首:“鳳凰血脈何等尊貴……”
“在我眼裡,萬物生而平等,只分親疏遠近。”
任冉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您,並不比他們高貴。”
更不如他們親密!
“你!”
綵鳳惱道:“你這是一腦子的什麼謬論,看來我接下來需要好好地教教你!”
任冉直接被他給氣樂了,她停下來,一半嘲諷一半認真地問道:“您以什麼身份教我?父親嗎?可在我懵懂無知的歲月中,您在哪兒?在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懼怕的歲月中,您在哪兒?在我艱難地在這個世界上掙扎,為這個為那個奔波不已的歲月中,您在哪兒?等我長大了,等我不需要您了,您終於來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多個人來管教,謝謝!”
“哦,對了,就算管教,那也必須不能是您。”
任冉補充。
說完這些,她毫不遲疑地再次舉步。
“站住!”
綵鳳被徹底激怒了:“這些大逆不道的話都是誰教你的!”
“是他嗎?”
綵鳳的視線冷厲地落在了齊白的身上:“這個年輕得過分的人類?”
“還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