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依依惜別。送走寧子善之後,天憐回到房中,莊兒笑吟吟走來,悄聲問道:先生,您在這裡可有故人嗎?
天憐不解,問道:故人?我哪裡有什麼故人?莊姑娘何意?
莊兒上前湊到他耳朵邊,小聲道:有一位梅四姑娘,先生認識麼?
天憐一時驚訝,著急問道:怎麼,莊兒,你識得她麼?
呵呵。莊兒笑:先生不曉得嗎,梅四也是喜字門的丫鬟呢,你想不想見見她?
天憐問道:自然是想,可是如何才能見得到?
莊兒道:她邀你今晚在後花園等候,到時候自會與你相見。
天憐便依莊兒之言,於夜晚去了喜字門的後花園。夜晚的花園是幽靜美好的,皎潔的一輪彎月掛在空中,風裡不時傳來陣陣清淡的花香。
天憐緩步走到花園,遠遠便聽到梅四輕淺的笑聲,那聲音陌生而又熟悉,她輕聲說道:你來了。
天憐微笑,道:是。
梅四嘆說:真是可惜了這好夜好景,你也瞧不見的。
天憐道:我是個瞎子,自然瞧不見的,否則,怎麼今日才得知姑娘也在這喜子門?
梅四又笑笑,竟無顧忌的走到他跟前,拉了的手:我們到迴廊去坐坐好麼?
天憐道:好。
坐在迴廊上,梅四鬆了手,輕聲問他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瞞了你,所以心有不快?不過我也無意,我反正是個丫鬟,在那裡不是一樣?你在生我的氣麼?
天憐微笑,答道:不,我不生氣的。
梅四笑笑,道:我便知你不會這麼小氣的罷。
天憐反問她道:姑娘不是我,怎知我的脾氣?
梅四道:知道就是知道,還要那麼多理由做什麼?
天憐又問:姑娘邀我來此,不知道有何事?
梅四道:怎麼,沒事就不可以聊聊麼,我聽說,你把項午少爺教的很好?
天憐問道:哦?聽誰說的?
梅四道:喜字門上上下下現在都知道,這還用打聽麼?
天憐道:姑娘介紹我來,不就是做教書先生麼,我自當要盡本分。只是,我忘記問了,梅姑娘你,在喜字門許多年了麼?
是的。梅四道:我自小就生活在這裡,以前一直跟著夫人的。
夫人?天憐想起項午的話來,便問道:是已經逝去的門主夫人麼?
是的,後來夫人和少年他們都死了。梅四的聲音在這個時刻突然那樣悲涼,一轉了身來,又道:我做什麼說這些給你聽呢,你又不會明白。
天憐道:我們不是朋友麼,你有什麼苦楚,什麼話語,如果不覺得見外,都可以說給我聽的。
梅四搖了搖頭,她知道搖頭天憐也是看不見的,她又說道:以後再說罷。
天憐見她不肯敞開心扉,便不再詢問,口中道:也好。
梅四問他道:對了,你在這裡住著還習慣麼?
一切都很好。天憐答道。
梅四問:你打算會留在喜字門多久呢?
我也不知。天憐道:我只是個四處為家的人,該走之時,就得走了。
梅四問道:既然你四處漂泊不得安穩,何必不一輩子留在這裡呢?一輩子都在這裡做教書先生,這樣不好麼?
為什麼要一輩子留在這裡呢?天憐問道。
梅四道:這裡有什麼不好呢,這裡有吃有穿,喜字門又待你那樣敬重,不比你到外面風吹日曬的受苦好嗎?
天憐笑笑,道:可是人不能總在一個地方,最後總要離開的。
梅四半晌不語,過了許久問道:人後來是都會離開的麼?
天憐答著:有的不離開,有的是必須要離開。
梅四問道:離開的時候會不捨得麼?
天憐答:有不捨得之人,便不捨得。
梅四又問道:你有過不捨得之人麼?
天憐答:有的。
梅四問道:是你師父麼?
是的。天憐說道:姑娘真是聰明。
梅四又問道:除了你師父,在你心裡,再沒有別人被你牽掛了麼?
許是沒有了罷。天憐道:以後或者會有的,那要到了以後才知道。
梅四笑笑,兩人就這樣聊著了聊了許久。那月色非常美,灑在兩人的身上,天憐兀自坐著,不時聞到從她身上傳來清幽香氣,內心覺得非常溫暖寧靜。
從那晚之後,梅四晚上經常邀天憐出去,與他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