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道:阿棠……這一陣子,多謝你。
阿棠道:珍重。
說完便推開他緊握自己的手,轉身走開了。
出了客棧的門,站在大路上,黑暗中,阿棠已是流下淚水,雪狐像是知她悲傷似的,蜷在她的肩頭,輕輕觸她的臉,安慰著她。
不遠處,有一人牽了馬匹走近她的身邊,輕聲問道:怎麼,你是哭了麼?
那人正是她的兄弟宇文。
阿棠擦去淚水,也不言語。
宇文上前安慰她,道:我知你心裡難過,你別再哭了,從小到大,你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我還從未見你這樣傷心過。
阿棠忍住眼淚,冷靜問他道:果真如你所言,娘答應說,只要我安心跟你回去,她便不會傷害天憐麼?
宇文道:孃的確是這樣說的。
阿棠想起之前的事情,還是有些氣憤,道:宇文,我對你真是失望,你之前居然真的聽孃的話,將我捆綁起來。
宇文訥訥道:我,我也不知事情會如此,娘想要那江湖令,這也是我未料想到的,我,我只好聽她的話,你也知道,我自小也沒忤逆過她的命令。
阿棠恨恨道:若不是為了天憐,我,我寧可死在外頭,也不願回水影宮!
宇文拉過她,神色緊張道:噓,你小點聲,這話你與我說說便罷了,若讓娘知道,她不知會怎樣生氣。
阿棠賭氣道:我總是惹她生氣,死在外面好了,她還要我回去作什麼?
宇文安慰她道:你別這樣,我們終歸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日日思念你,水影宮許多人都在找你,我也是找了你好久,才尋到你的。其實我知道你的心情,你斷然是不捨得那瞎子……
阿棠生氣地打斷他:他比你們這些有眼睛的人好過千萬倍,不許你叫他瞎子!再叫一聲,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宇文點頭,道:是是是,我錯了,我知他是你的意中人……不過,真不知他哪點好,竟令你這般痴心。
阿棠道:要你多管?快些趕路吧!
宇文道:好。
這樣說著,二人便跨上馬匹,離開了那客棧的門口。
待他們離開之後,梅四從黑暗中走出來,她望著阿棠和宇文的背影,站在那裡,不禁感慨萬千。她早在與天憐談話時,便知阿棠躲藏起來偷聽。女子的感覺都是敏銳,現在她又躲起來偷聽阿棠和宇文的談話,才知道,事實果然如她所料想的一樣,阿棠對天憐是一片痴心的。
這麼想著,梅四心裡一半歡喜,一半憂愁。歡喜的是,天憐不是孤獨一個,有人真切喜歡著他,為他著想,為他付出。憂愁的是,阿棠如今已走了,天憐又剩下孤單一個。
除了歡喜和憂愁,不知為何,她心裡還有些酸澀,似乎是自己的一件珍寶,被別人給搶奪了去似的,即便不會造成什麼生死遺憾,但總歸不是滋味。她站在那裡,久久都是神色恍惚,覺得夜是深了,才回到房中去。
因為擔心彼此安全,梅四與寧子善近日住客棧都是在同一房間,能互相照顧。而寧子善都是彬彬有禮,,雖與她有夫妻身份,但卻從不越矩,令她很是感動。
此時,他想必是睡著了,梅四望見,他又躺在凳子上,呼吸均勻而平靜,床是空的,為她留著。
梅四心裡有些慚愧,覺得有些對不住他。這個男人,他是多麼善良痴情,他背叛父親,遠離榮華富貴,跟著她到處奔走,即使受苦也毫無怨言,而她心裡,卻總是不能給他留個位置,也一直不能忘記天憐。
這麼想著,她便站在了他身邊。客棧外燈籠的餘光從窗子的縫隙裡照進來,照到他的臉龐上,寧子善,他是個好看的男人,有清澈的眉眼和英俊的輪廓,他是透徹清白的,與他父親絲毫不同,與那些骯髒的陰謀也不同,她在此刻,忽然感覺這男人的珍貴來,心裡也算是得到一種很大的安慰似的,洋溢著些許溫暖。
她看他的臉,雖然是疲憊的神色,但卻睡的很沉。她伸出手,突然很想觸觸他的臉。她心裡覺得有些羞澀,但斟酌了許久,還是將手放在他的臉上。
只是輕觸到他的臉,手卻被他一下子抓住,而且他立刻坐了起來。梅四一驚,問道:怎麼,你,你沒睡著?
他坐起來,還是沒放開她的手,他道:已是睡著了,你回來,我便又醒了。
梅四道:哦。
她說著,便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寧子善不放開,梅四感到有些羞赧。寧子善寬慰她,道:你別生氣,也別擔心,我沒別的想法,我就是想這樣握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