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瘋女人一聽我哥說的,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哥,聲音發顫,說:“當年……當年那事不是我出的主意!是他們說要殺你,也是他們要把你的骨頭敲碎,埋在各處,要藉此鎮住你的魂魄,讓你永遠不得翻身。我當時懷著孩子,這些事……這些事我一樣都沒參與!現在你不去找他們,為什麼……為什麼要來找我!”她越說聲音越大,眼看著就要失控了。白先生快步上去想要攔住她,沒曾想那女人一見了白先生,竟大叫一聲,徑自撲了上來。她叫的是“江誠”,手裡揮舞著那片碎玻璃,口中還唸唸有詞地說:“江誠你快來救我,你看他回來找我們來了!”還沒等她撲到白先生面前,突地又臉色大變,恨恨地喊江誠你為什麼要拋下我們不管,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她邊喊邊舉起碎玻璃,被及時趕到的齊方空手套白刃,搶下了手裡的兇器。白先生又從口袋裡摸出一把乾草,送到瘋女人的鼻子邊上,讓她聞了一口。
聞見那乾草上的味道,瘋女人頓時眼皮子一翻,仰倒在地上。白先生扶了她一把,又轉過臉來問我哥,她是不是開始還好好的,突然就這樣了?我哥沉默地點了點頭,手上的血不斷往下滴,已經在腳下積了一灘。我想過去看他傷的怎麼樣,又見白先生要把那瘋女人搬上床,於是便先過去搭了把手。等安頓好那女人,白先生才嘆著氣說,她的這種症狀也不知是怎的,發起病來一點規律也沒有……我哥還在門邊站著,遙遙地說了句,我猜,她應該是給自己下了個咒。這個咒有可能用了當年的事做引子,所以當我提到時,她才會有這樣的反應。白先生愣了一下,喃喃自語說:“她對自己下咒,她倒是下的去手,只是,只是……”他的話最後也沒說完,一副眉目當中難得露出了疲態。
我正打算要朝我哥走過去,就聽他叫我說:“林柒你過來,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他帶著我走出門外,就在樓梯口對我說道,你以後別叫我哥了。我聽了還以為他跟我開玩笑呢,乾笑了兩聲,說那我叫你什麼?叫老林?來老林,讓我看看你手上的傷。我哥躲開我沒讓我碰他那條胳膊,壓低了嗓音,語氣嚴肅地說,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你哥了。我聽到這兒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苦著臉問為什麼啊?我做錯什麼了,你那麼不願意當我哥?我哥到這個點上也有一些猶豫,說這其中的原因,他過兩天再告訴我。說完他頭也不回就下樓走了,留我在那,感覺就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
我想我這輩子大概都沒有那一刻那麼彷徨過,眼看著我哥走遠,想去追,又不知道追上了能幹嘛。齊方從屋裡走出來,嘴裡嘟囔著說,打死他他也沒想到,他大姨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看我愣在那不動,推了我一下,問老七你怎麼這副德行,跟丟了魂似得?我提不起聲音來,就跟大喘氣似的對他說,我哥他說他不是我哥,他以後不要我了……齊方大概是沒聽清,又問我你哥怎麼了?他怎麼就不要你了,你們倆自家人鬧什麼彆扭呢?我說我不知道啊,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我哥他也沒說清楚他為什麼不要我,只說過兩天,會告訴我原因。齊方聽完這句卻不說話了,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回屋幫忙去收拾房子。
等這一邊的事全都停當了,齊方便把我半推半拽地帶回我們住的地方。我哥已經先回去了,胳膊上紮了一圈紗布,坐在床上發著呆。我叫他哥,腆著笑臉想湊過去和他套近乎。沒想到我哥一翻身倒頭就睡,就留給我一條脊背。我真是哭都哭不出眼淚來,爬上床捂著被子,心想興許他就是一時興起,等睡一覺醒來他就好了。第二天睡醒我哥已經不在了,我出門去找他,卻先找著了齊心。她問了問我昨晚上的事,說你們好大的膽子,怎麼敢在這到處亂跑?我心煩意亂的沒怎麼聽她細說,只一味嗯嗯啊啊的應付,直到她說起我哥來。她說她剛看見我哥跟著白先生走了,好像是想要借什麼東西。她還問我你哥想留在這幹什麼,是不是還打算等大姨好點了,再跟她見一面?我連聲說不知道,急著問她我哥往哪去了?齊心指了個方向給我,怕我走丟,就一路跟著我過去。
到那地方一看,我哥已經從一間堆滿舊東西的屋子裡,搬了一面巨大的五行盤出來。那五行盤估計得有上百年的歷史,有些地方,還能看見很陳舊的血跡。我看我哥一隻手搬東西不方便,於是便想著上去幫忙。我哥卻動都不讓我動,一個人拿了東西,轉身就要走。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問他說哥你這是怎麼了?你告訴我我究竟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我可以改,你別就這麼不理我啊!齊心在一旁看著,大概是覺得奇怪。我跟著我哥她又跟著我,也幫著我問,林大哥你怎麼了?林柒惹你生氣了,我幫你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