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家待著,跑下來幹嘛?周同蹭的一下站起來,他個頭要比我高,猛地一下起來,感覺就像是要一頭撞上來。他說他等我半天不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就下來看看。他又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衣服,驚恐地說,怎麼你身上全是血!我答說這是王大磊的血,他受了傷,也許,已經死了……
話說到這我就說不下去了,招呼周同上樓。在電梯裡周同站在我前面,我看著他後脊樑骨凸起來那塊,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來,王大磊叫我要殺了他。怎麼殺?用刀用火還是用水,要是能弄到安眠藥給他灌進去,估計他會死的不那麼痛苦。他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上一回,還是叫他爸媽給殺了。你說他這人怎麼就這麼倒黴呢,好像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被給人弄死。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的運氣也真是好。上回死就沒死透,有我哥養著他,讓他無憂無慮地過了這麼些年。周家的那些紛爭全讓我哥一個人扛了,對他幾乎就沒有影響。對了!這些年都是他欠我哥的!既然是欠的,那用他的命來還,也算不上過分。
我一邊想,一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周同脖子上比劃了一下。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狐疑地說你幹嘛呢?我搖頭說沒什麼,張開右手掌,發現王大磊寫給我的那幾個數,在手上一點痕跡都找不出來。也許那些數也是隻有在夢裡才能看見,我回憶了一下,每一個都還記得很清楚。一推門進屋,我就去找地圖,想看看具體位置在哪兒。地圖上的經緯度不是很精確,我拿尺子量,一點一點地把王大磊告訴我的那個位置標出來。那是在向北去的一個地方,座標似乎位於一座山脈上。山脈上怎麼會有海拔是負數的地方呢?我端著地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周同蹲在旁邊問我,你在找什麼?我沒空搭理他,他又把腦袋湊近了一點,說明天開會那事怎麼辦?真要去嗎,去了幹什麼?他這話倒是提醒我了,之前王大磊說過,他陪我們一起去開這個會。怕周家使什麼詐,我和周同應付不來。現在王大磊沒了,就剩我們兩個應付不來的人。那這會我們是開還是不開,去了,有可能就回不來了!我乾脆拉周同坐下,問他,你想不想回周家去?你不是也在那待過一段時間麼,好吃好喝好玩地供著你,錢還隨著你花。周同耷拉著腦袋想了想,說,我想林逸了……
我被他勾惹地內心一陣酸,嘆了口氣,說我也想我哥啊。可是想他有什麼用,他都不在了。周同急著說,不是還有辦法嗎,你們今天下午出去,不就是要問林逸的去向嗎?我精神一振,腦子裡躥起一個念頭,對著周同就說,要不然咱們誰也別管了,連夜離開這,去找我哥去!周同啊了一聲,指著地圖上我畫出來的點,說林逸是不是在那?我點了好幾下頭,下巴磕鎖骨上,也不知道該疼哪一邊。
周同愣愣地就說好,我從地上蹦起來,匆匆忙忙開始準備。要離開這有好幾種途徑,但是火車飛機都得等時間,而且容易被周家給攔回來。長途大巴也不能坐,這個點已經沒有車了。方便的就只有自己開車出去,想去哪去哪,出城上了高速,就算是自由了。車我哥也有現成的,我從他屋裡,一下找出好幾把車鑰匙來。小區里長期停放的車不多,下去試一圈,總能試出一輛。我又簡單打了個包,把家裡能吃的東西統統裝上。除此之外就是錢,我哥櫃子裡的,還有王大磊給我的,加起來可能有個六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