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地方露營,有一塊像房間那麼大的空地,草都被人踩平了,就剩下一棵大樹。我聽他的描述也覺得可以,就跟他過去,在離大樹不遠的地方生了一堆火。周同讓我先喝口水,他四處去看看去。我剛把瓶蓋擰開,還沒湊到嘴邊上,就被他從背後拍了一下,急著說:“林柒你看,你看這草地上的印子!”我苦笑著說我看不見啊,周同這才想起來,跟我說那草地上,有一些四四方方的印子。看那長寬,剛好是一個人的大小。
我啊了一聲,疑惑道:“什麼樣的東西能留下這種印子?”周同也在想呢,突然跳起來說:“棺材!棺材就是這個形狀的!”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可能。可要說周家人扛了一批棺材進山,那就有點不可思議了。周同猜測道,會不會周芸他們也知道此行兇險,所以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我搖頭,說這山裡又沒人管,人死了不能就地安葬嗎,要棺材幹什麼?我讓周同帶我去摸一下那些印子,靠手指頭去測,每一個印子入土都不算淺。由此推斷,那些棺材還都不是空的。那棺材裡裝的是什麼,是人,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周同嗯了一陣,說他想不出來。
我也想不出來,回到火堆旁,熱了點東西吃。周同把繃帶拿出來,在我腿上流血的地方紮了個圈。他又嫌我褲子爛了,一半屁股都露了出來。我也沒帶備用褲子,就讓他湊合著看得了。周同哼哼著表達他的不滿,東西熟了,先盛了一碗給我。我吃不出味道來,繼眼睛失明,好像連嗅覺和味覺都在退化。我沒敢跟周同說,聽他吃得吸溜吸溜的,那叫一個香。吃完他讓我躺下睡,拿了我的鐮刀,說是他來守夜。我根本睡不著,躺下去睜著雙眼。可惜就算是睜著,也什麼都看不到。我開始想象以後的生活,要是能活著從這兒出去,那我還得去辦個殘疾證才行。以後坐公交都不要錢了,說不定學校,還能免我剩下三年的學費。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說要守夜的周同,竟然倒我旁邊睡著了。他有時候會打鼾,還愛說夢話,經常爸爸媽媽的亂叫。我乾脆坐起來,憑感覺往火堆里加柴。大約是快到半夜了,我也開始犯困。我想把周同叫起來換我,摸索著朝他爬過去。我爬的方向不對,爬著爬著就爬到火堆旁邊了。先是摸到一根燒火棍子,接著,才摸到一隻耷拉著的手。我把那隻手往我身邊拽,嘴裡說周同醒醒,該你守夜了。那手涼的嚇人,周同靠著火邊上睡,不應該這麼冷才對。我怕他出事,聲音也大了,嚷嚷說周同你怎麼了你?
周同還是沒吭氣,倒是那隻手,突然一握,把我的手給攥住了。他手上的力氣非常大,我陡然意識到,這他媽根本不是周同的手!可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晚了,那隻手猛地一扯,把我拖到地上就走。我嗷嗷叫著,一邊掙扎,一邊操起手邊的燒火棍子。那棍子燒得已經很短了,我也不管,只顧著往抓我的人身上捅。他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拖著我越走越快。我都不知道被他拖到什麼地方去了,才聽見周同在遠處大喊,哎呀我的媽呀,這兒怎麼什麼都有!我衝著他說你他媽別喊了快來救我!突然整個身子騰空而起,居然被人扛在了肩膀上。那肩膀全是骨頭,膈應地我胸口都疼。一個瘦子哪來的這麼大力氣?我心想,這傢伙不會是個鬼吧?他扛著我跑起來,周同在後邊追,慢慢地就追不上來了。不過這種狀況他就算追上來,也肯定打不過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