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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飛僵

我頭腦裡一瞬間萬籟俱寂,心裡就想,這下好了,終於是要死了。我嘴裡說鬼大哥你給我個痛快吧,等我死了變成鬼,我們說不定還能做朋友。扛著我的鬼越跑越快,還專揀沒路的地方去。樹枝在我耳邊嗖嗖地往後竄,竟然也沒怎麼掛傷我。這鬼扛我到了一個地方,把我卸下來放在地上。我蹦起來還想跑,被另一個人從背後一把摁住。他的聲音也在我背後響起來,對那隻鬼說:“我當你跑出去幹嘛去了,怎麼撿了個活人回來?還他媽是個禿瓢,你別告訴我,這事還有和尚在裡頭摻合?”他一邊說一邊繞到我前面,一看我的臉,馬上抽了一口氣。我聽他舌頭都大了,坑坑巴巴地說,你?林柒?

我一聽這人竟然還認識我,又一聽,這人的聲音我也很熟。我正在腦子裡回想著在哪聽過這聲音,感覺那人拿了個什麼東西,在我眼前晃了兩下。他接著問我說你眼睛怎麼了?我不敢說我瞎了,咬著一嘴牙,恨恨的說你他媽放開我!那人怔了一會兒,一下子變得低聲下氣,說你還在為那事生氣呢?我告訴你當時我只有那一條路可選,而且就算是你變成了活屍,我也還能把你救回來。你怎麼跑這來了,跟你一塊來的那人是誰?

我突然間恍然大悟,在我跟前的這個人,竟然是齊方!要是我能看見,估計這會兒已經撲上去把他往死裡揍了。可惜我看不見,揮出去一巴掌,也沒打中他。另外那隻鬼好像又出發鑽進林子去了,聽聲音,應該是去找周同了。我提起來一口氣,為表達我的憤怒,重重地哼了一聲。齊方捏著我的下巴,左看右看,說你這是中毒了啊。毒源在哪呢,現在下針,估計還能逼出來。我一聽說我這眼睛還有救,一下子就氣不起來了。馬上把我在灌木裡踩到東西的事,從頭到尾告訴了齊方。我又把腿伸出來給他看,感覺齊方在傷口周圍,紮了幾針。他進而拿刀貼著我的肉,預備著往下劃拉。他沒馬上就動手,而是自言自語說,這待會流出來的血,可別浪費了。

我不知道這血有什麼可浪費的,等那隻鬼帶著周同回來,齊方馬上就招呼它過來。他的刀割在我肉上,一點都不疼,好像那肉都不是我自個長出來的。我只能感覺到刀口處有血往外冒,然後就有一張嘴,貼在那口子上喝我的血。那嘴皮子涼的跟冰塊似得,嘴裡的牙不是很尖,繞在刀口周圍,輕輕地啃噬著。我頭皮發麻,只覺得這種治療方式,實在太他媽詭異了。周同好像也在旁邊看,小聲的說,他還沒見過這麼聽話的殭屍。齊方一說行了,那張嘴馬上就離開了我的腿。我一陣暈眩,滿頭滿臉的血,被齊方用塊布擦了。他又在我眼睛上噴了點什麼,說睡一覺我就能看見了。我找著機會問他扛我過來的那是什麼東西,齊方嗯了一聲,答說是一隻飛僵。他又讓我什麼都別想,想知道什麼,睡醒了再問。

我被齊方按著睡下去,他還把他的睡袋也讓出來給我。他自個拉著周同,到一邊說話去了。我本來還打算聽聽他們說什麼,真一躺下去,馬上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踏實,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我開始能隱隱約約看見有火光,坐起來之後,就看見齊方在火堆旁邊坐著。他的那隻飛僵也在,身上什麼都沒穿。齊方正在用硃砂朝它身上描著什麼符號,我看不清那符號的樣子,只能看見那飛僵一身的紅。我這也不是第一次看見殭屍,和之前齊方他爸的走屍比起來,這具飛僵貌似更像是人。它嘴裡沒有銜著回魂香,神態也顯得很安靜。要不是它昨晚上喝了我的血,我幾乎就要把它當正常人對待了。齊方朝我看了一眼,打招呼似得說了聲:“你醒了?”

我答應著,從睡袋裡脫身出來。睡袋上擱著條褲子,齊方吩咐我把它換上,別露著屁股到處招搖。我照他說的做,褲子有點小,穿起來不大合身。不過在這種地方也沒得可挑,能湊合也就湊合了。我沒看見周同,卻先看見了一副棺材。棺材蓋翻開著,我盯著看了一會兒,不明白這玩意是為誰準備的。看著看著,就看那棺材裡突然伸出一隻手,猛地搭在了棺材板上。我嚇得後退了一步,心想我這才剛睡醒呢,怎麼就又碰上鬼了!那隻手出來之後,緊接著,又冒出來一張臉。看見那臉我忍不住罵了聲臥槽,說這周同真是會挑地方,竟然睡到棺材裡去了。他看樣子還沒清醒,也沒看我,就跟詐屍似得坐在棺材裡。

齊方順勢也看了周同一眼,放下手裡的筆,讓飛僵到一邊去晾它身上的符號。他自個站起來朝我走過來,伸出兩根指頭給我看,問我這是幾。我答說是二,把他的手拍了,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跑這來幹嘛來了,你不是和周芸在一塊嗎,怎麼現在就你一個人?齊方搓了搓手裡的硃砂,說這事一兩句還真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