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兒分析我陰陽眼的事,我哥手不停,還在換著方地想辦法,要把我從我站著的地方弄出去。我身上其他部分都能動,獨獨就那一雙腿,禁錮在原地,怎麼都動不了。我哥試了幾次不管用,到後來乾脆把刀也掏出來了。我問他說:“哥你不是要把我腿砍了吧?”我哥沒出聲,蹲在我腳邊上,開始用刀刨我腳底下的土。他的動作非常快,只看見紅土翻飛,不一會兒就被他刨出一個坑來。不過也由不得他不快,周遭那些個鬼屍,已經相繼圍了上來。它們的行動相對來說比較遲緩,可就算是再慢,也有逼到眼前的那一刻。此時一隻鬼屍正扭曲著往我身上蹭,我向後躲,卻沒留心背後還有一隻。這一躲剛好和背後的那隻撞上,我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後背一麻,像是被電給打了一下。
那電流並不致命,我也只是稍微痙攣了一陣子,馬上便又恢復了知覺。這時候再回頭去看,剛才出現在我身後的那隻鬼屍,卻已經不知所蹤。我剛在想它上哪兒去了,面前那另外一隻,跟我面對著面這就又貼了上來。我挪不開步子躲避的空間也有限,終於還是和對方撞在了一處。這次我算是看清了,那鬼屍一挨在我身上,立刻便化成一道青煙消散無蹤。我自然也沒討著什麼好,跟剛才一樣,被電的渾身抽抽。這麼看來那股電流倒像是鬼屍身上帶來的,難不成會是什麼生物電?我也就想到這,再低下頭去看我哥,猛不丁地嚇了我一跳。我哥刨出來的坑已經有二十來公分深,坑裡除了紅土,便是彼岸花密密麻麻的根莖。根與根相互纏繞,向下不知道扎的有多深。其中有幾條向上探出來,竟然好像跟我的腳連在一起。我腦子轉了一圈,最後也只能想到“腳底生根”這麼一個詞,來形容目前的這種情形。但是這些根是怎麼生出來的,我卻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眼下我哥仍在那兒刨土,我也還是站著沒法動。隨著腳下的土坑越來越深,那些根莖的大致走向,已經漸漸清了出來。統共有四五條根連著我的腳,也正是它們,把我死死地釘在這塊地面上。我還沒弄清究竟是怎麼回事,突然就看我哥刀鋒一轉,朝著我腳底一刀削了下去。他那準頭沒說的,一刀就把四五條根全斷了。我緊接著便感覺腳底一鬆,剛才蓄在兩條腿上的力道還沒撤,整個人順勢向前撲了出去。我哥在後邊一把撈住了我的腰,我這才沒摔個嘴啃泥。放眼一看我們這周圍全是鬼屍,我心裡想,碰上了也最多就被它電一下。所以絲毫沒有猶豫,拔腿就要從鬼屍當中衝出去。沒想到我哥卻在這時候拉住了我,跟我說不能這麼硬闖。我感覺奇怪問了他一句為什麼,還告訴他說,鬼屍這東西好像也不傷人。剛才我都碰上過好幾只了,除了感覺被電了一下之外,其他什麼異常都沒發生。
我哥一聽,拉著我先向後退,然後又斜向上跨出去一大步。他這麼一走位,剛剛已經圍上我們的幾隻鬼屍,便一併撲了個空。瞅著這個空檔我哥跟我說,鬼屍不是不傷人,而是它所造成的傷害,一時半會不容易看出來。他又說我剛才感覺被電了一下,其實是我的神魂受到了鬼屍的衝撞,反饋給身體的一種感受。被衝撞的次數不需要多,有個十次八次的,也就足夠我魂飛魄散的了。我聽得心驚肉跳的,哪還敢再莽撞地往外衝。跟著我哥又躲又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密不透風的包圍圈裡衝出來。即便如此那也不是全身而退,這期間,我至少撞散了六七隻鬼屍。我哥那邊我沒數,只知道跑出來之後,兩個人都是一臉的死灰。我喘著粗氣問我哥,是不是回去找齊心他們?我哥停下,回頭往來路上看。接著我就聽他說了一句:“我還得再回去一趟。”
我聽完啊了一聲,真有點不懂我哥的意思。怎麼好不容易跑出來了,這一轉眼又要再回去?我哥可能覺得單跟我解釋沒那麼直白,於是領著我又往後退了一段距離。我們的身邊還是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這一退,正好退進了另一片和鬼屍共生的花叢裡。這裡的鬼屍倒是都老老實實的,沒有要出現異變的徵兆。我哥往地上一蹲,二話不說,又開始刨土。我心說我哥這怎麼刨土還刨上癮了,看著他把彼岸花淺層的根系挖出來一部分。那些根和我之前看見的沒什麼兩樣,只不過根莖的兩頭,分別連著彼岸花和站在它旁邊的鬼屍。我看完這才恍然大悟,說原來鬼屍和彼岸花的共生系統,竟然是靠埋在地下的根莖實現的!那剛才那一大團根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沒能控制住它身邊的鬼屍,反把我給控制住了?我哥說這也正是他想知道的,所以他得回去,看看那一大團根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話說到這我哥已經開始準備折返,叫我留下來等他。我說我也跟你一塊去,不能靠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