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水的時候我才覺得臉上熱的不正常,再一摸腦門,還真有點發燙。我想這大概是在地上睡覺,受了風著了涼的緣故。待會得去找條毯子裹上,不過不知道我哥,有沒有留下毯子。我抬頭去照鏡子,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察到鏡子裡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勁。鏡子裡我還是我,但怎麼感覺眼珠子大了一圈。而且我有差不多一百度的近視,隔著這個距離照鏡子,沒理由連下巴上的胡茬都看得這麼清楚。我瞅著鏡子想了想,心說莫不是去了趟靈海,我這視力就恢復正常了?
從廁所出來我又走上陽臺,想再試試往遠處看。我哥家的陽臺正對著學校,能看見食堂,還有食堂前面一圈圓形的廣場。這個點已經看不見人了,只有幾輛腳踏車,還停在廣場邊上。我遠遠地看了一眼,竟不可思議地發現,我連那車軲轆上的花紋都能看地一清二楚!這他媽已經不是正常人的視力範圍了,所以,我這眼睛究竟是出了什麼毛病?我揉了揉眼珠子再看同一個方向,這時候,正好有個人過去。我一眼便看見那人身上裹著一團紅光,緊緊地貼著他的輪廓。光不太強,感覺就像是照著他的樣子,拿顏色筆描了一圈。我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不敢再看下去,匆忙掉頭回屋。客廳裡沒有開燈,齊方和我哥都還躺在原來的位置上。我看齊方是一團紅光,看我哥,卻是一團冷色的白光。我已經沒法跟自己解釋這件事了,把我哥搖起來,央求他看我的眼珠子。
我哥恍恍惚惚地睜開眼,以手撐地,問我說你眼睛怎麼了?我把能看見光的事跟他說了,又說這是什麼病,我是不是又要瞎了?我看我哥笑了笑,把兩隻手都放在背後。接著甩了兩下腦袋清醒清醒,才說那不是病,瞎不了。你這應該是開了陰陽眼的徵兆,不過聽你說,好像又有點不一樣。你看見的是人的魂魄,因為帶著能量,所以才會發光。還有你看我是白光,那是因為我的魂魄很弱,能量不強的緣故。總之沒什麼好擔心的,有這麼一雙眼睛,以後你至少知道什麼東西能碰,什麼人得繞著走。
我問可是我哪來的這麼一雙眼睛?我又沒去哪兒,總不可能一覺睡醒就這樣了吧!我哥半躺著支著脖子,回答說他讓我吃的那一鍋東西,是從窮奇身上取下來的。那天晚上週琳的人布大儺除鬼,召喚出來的兇獸就是窮奇。我哥乘窮奇不備,取了它脖子上的一塊肉,拿回來燉給我吃了。他原本只是想以此壓制住秦叔叔的鬼勁,卻沒想到那東西,對我的眼睛也有用處。我還是心有餘悸,不放心地說:“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毛病?只是吃了你說的那種肉,開了陰陽眼的緣故?”
齊方翻了個身,嘟囔說你這人也就是點兒背,其他毛病沒有。他應該是被我給吵醒了,問我還有什麼要咧咧的,說完了趕緊睡覺!我說行那就睡吧,躺下去不到半分鐘,我哥手機又響了。他爬起來上陽臺去接,一直沒說話,眉毛和眼睛都耷拉著。最後快要掛了,他才跟電話裡那人說:“我知道了。”掛了電話我哥還在陽臺上,看那背影,像是在思考什麼事。後來他又點了根菸,夾在指頭上,半天也沒抽一口。我感覺應該是出什麼事了,想等他回來以後問問他。結果我哥回來還沒等我開口,就說有王大磊的訊息了,他現在還沒死,被困在離這不遠的一個地方。
我哥說的是“現在還沒死”,也就是說,說不定什麼時候王大磊就死了。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問那地方在哪,咱們是不是趕緊去救他去?齊方自覺這一覺是睡不成了,也坐起來,揉著臉說你的訊息準不準?別是人家給你設下的圈套,你也知道,就你我現在的身價,要出去溜一圈,那比肉包子打狗還管用!我哥看起來很是惆悵,把手裡的煙戳在地上,說是訊息的來源很複雜,短時間內,他也沒辦法判斷訊息的準確性。只是這事關乎王大磊,不管是不是圈套,他覺得都應該去看看。我反正一向都無條件擁護我哥的決定,就在一旁起鬨說,那還等什麼,收拾東西咱就走吧!
齊方按住我叫我別這麼急,事情還是得再從頭說道說道。他轉過去又問我哥:“這趟你想讓我們仨都去?別人要真給你設套,你這可等於是買一送二!我還不打緊,你看林柒,什麼倒黴事都攤上他了。”我說你別拿我說事,你小子是不是害怕了,不想去啊?是不是覺得王大磊跟你沒多大關係,不想管他的死活了?這屋裡沒開燈,可我還是能清楚地看見齊方,只見他裹在一團紅光裡,一臉冷峻地說:“我這是在勸你們別去送死。王大磊的命是命,我們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他頓了頓,接著說這事能不能交給別人去辦?我哥搖頭說他現在已經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說完看著齊方,像是在等他的下一句話。齊方那兒果然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