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時候,嘴唇抿著幾乎就是一條線。我跟她說我現在不想說我哥的事,我甚至還沒法接受我哥他真的回不來了。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嗓子還會忍不住發顫,齊心點了點頭,一時間,我們誰也沒有再說話。一靜下來廚房的空間就顯得格外狹小,我們倆人待一塊,彼此之間的距離不過也就一米多一點。我掉頭先出去了,齊心跟著出來問:“醫院情況怎麼樣?手術成功了吧,王大哥什麼時候會醒?”
我回答她說情況暫時穩定,應該麻藥過去了,王大磊就能醒過來。還有就是醫院有筆錢要交,我哥給我的卡還在學校放著,你那有現錢沒有,先借我墊著點。齊心進房間拎了個兜出來,從裡面倒出來幾捆百元大鈔。她數了數問我說夠不夠,又說不夠的話,她另外再想辦法。我沒想到齊心身上會帶著這麼多錢,把錢一捆一捆地收好,向齊心道了聲謝,還裝回原先裝錢的兜裡。就在這時候齊心說:“齊方就在城裡,他有可能會到醫院去。”我們之前沒有半句話提到過齊方,齊心突然來這麼一句,我一下都沒回過神來。錢裝好了兜擱在桌上,又過了一會兒,我才問齊心,陳彬是不是也找她聊過了?齊心搖頭說沒有,她在齊家的身份很邊緣,主家和家奴,雙方都不把她當自己人。只是屍體被盜的事在電視新聞上播出過幾回,齊心想了想,也覺得會是齊方乾的。她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齊方這次,看來真的是豁出去了。我順著她的話又問,既然齊方在城裡,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齊心說到了兩三種可能,一是齊方怕連累我們,所以不來找我們。二是齊方覺得這事找了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他一個人幹來的利索。她說完這兩點之後停了停,臉上的表情顯得若有所思。然後她語氣一變,說還有一種可能,齊方不來找我們,是已經不拿你和你哥當他的朋友了!我心裡一怔,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齊心不急不慢接著往下說:“齊方偷屍是為了煉屍,至今為止他煉成過最好的殭屍,只有你哥一個。如果別的殭屍達不到他心目中的標準,我想,他還是會找你哥。找不到你哥,找你效果也差不多。”齊心這話幾乎就是從陳彬那兒複製過來的,我很難相信,這倆人真的沒有事先透過氣。齊心得出來的結論也跟陳彬一樣,說齊方會來找我,並且會殺了我供他煉屍。我聽得有點急了,說齊方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我們倆過命的交情,他能說殺我就殺我嗎!結果齊心只說了一句話,就把我的質疑硬生生地塞了回來。她說:“你忘了,齊方曾經親手殺了他爸。”
齊方能殺他爸,殺我,自然更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這句話出來我幾乎被齊心說服了,慢慢地也開始相信,齊方回來,對我是不懷好意的。齊心瞧著我的表情,順勢把一隻哨子塞進我手裡。她放緩了口氣說你別怕,還跟平常一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要是齊方去找你,你吹這哨子,會有人幫你。我拿起那哨子看了看,總覺得上邊的顏色白得有點不正常。齊心沒說會有什麼人幫我,我竟然也忘了要問她。拎著錢回到醫院,我再梳理了一遍,才感覺這件事打源頭上就透著一股怪異。齊方回來了,齊方要殺我。陳彬和齊心都是這麼告訴我的,只是他們為什麼那麼急於讓我知道並且接受這件事?之前在陳彬的話裡我沒聽出明確的目的性,到齊心這兒,她也似乎只是單純地為了我好。他們兩個都沒提到,他們各自對於齊方的態度。對了!態度!在齊方和齊家的對立中,陳彬、齊心,他們選擇的陣營會是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