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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鬥陣

我就這麼一手葉子一手骨頭,滿心雀躍地回到洞裡,我哥不見影呢王大磊卻先在那了,匆匆忙忙收拾東西,一把把我的包甩給我。我問他怎麼回事?王大磊面色不善,說周家追兵到了。礦口的陣撐不了多久,林逸讓撤,咱得趕緊走。我說出口不就只有一個嗎,有周家人守著,我們打哪兒走?王大磊突然問我怕不怕死,我照實回答:怕。王大磊接著又問了一句話,和上頭那句似乎是接著的,又似乎沒有關係,他說要是你知道這條命根本就不是你的,那你還怕不怕丟了性命?我不明所以地搖搖頭,問他什麼叫這條命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它怎麼會在我身上,不是我的,我拿什麼跟你說話?

王大磊嘆了口氣,擺擺手結束了這場對話。正在這時我哥回來了,一臉的灰,被汗衝開了不少。他對王大磊說了聲好了,對我說,儘量跟緊他別走散了。我趕緊把骨頭拿給他看,我哥接過去,兩個眼睛一下子沉寂成了死灰。那是一種徹底的絕望,我看見他的身子抖了抖,膝蓋一軟竟跪了下去。王大磊離得近扶了他一把,我過去用胳膊撐著他,問他怎麼了?我哥艱難地搖搖頭,咬緊了牙關,往前傾靠在我身上。他把臉埋進我胸膛裡,燒還在燒,渾身上下一片滾燙。那是我頭一次看見我哥那麼脆弱,好像整個世界都垮塌了,他扛著廢墟,喘著最後一口氣。我的心跟著也感覺疼,被我所無法理解的絕望籠罩著。三個人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一聲喘氣都聽不見……

我哥只趴了一會兒,起來的時候臉已經在我衣服上蹭乾淨了,看上去沒有血色,好像走不了幾步就要倒。我跟他說哥我揹你吧?一邊把準備好的綠葉給他。我哥拿了葉子卻沒讓我揹他,回頭又去找他的包。那包已經叫王大磊背了,遠遠地站開,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哥。我哥避開了他的眼神,頭一個鑽進另一條通道里。這個洞只兩條道,一條去亂葬崗,一條出礦。出礦的那條也敷設了小鐵路,一步一格地走,我哥的影子就在面前晃。我其實特別想問他,那塊骨頭是不是他要找的人。看他的反應還真不好猜,是,證明那人死了;不是,證明這回又白忙活了。話又說回來,我哥靠的什麼鑑別那骨頭,難不成他看一眼就知道人家活著是個什麼樣了,又或者是啥通靈的法子?

這一路走的不算遠,在前面的岔路口,我哥停了下來。他和王大磊換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貼著牆,把我夾在中間。通道左前方傳來一陣腳步聲,下腳很輕卻又很穩,給人訓練有素的感覺。王大磊壓低聲音說來的真快,這應該是打頭那個破陣的人。他朝我哥做了個手勢,我哥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打哪兒摸出一張黃紙。紙上正反兩面都有字,我哥把紙撕碎,細心地撒在岔路口處。然後他領著我們往回退了退,關了燈靠牆蹲下。

不多會兒便聽見那腳步聲走出岔路口,一道手電筒的光隨即照了出來,在我們身上挨個晃了晃。只見一個年紀不算大的男人迎面走來,這麼近的距離,我估計他肯定看見我們了。可他卻一點聲色都不動,停在岔路口,就在我們剛才站過的地方逡巡了片刻。然後他居然一轉身拐入了右側那條路,我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條死路。等他的身影消失,我哥馬上站起來,往他來的方向走了過去。我留心看了一眼撒在地上的黃紙,被剛才那人踩過以後,紙上的字竟然通通不見了。這裡頭的典故我是一概不懂,只能暗自驚歎於我哥的這一手本事。

從我們所在的位置到礦口還有約五百米,我哥走得很快,在路況好一點的地方,幾乎就是在跑。我緊跟著他不敢落下,跑了一陣,突然我哥一個急剎。我沒能停住腳,撞到我哥後背上,又把他朝前推了幾步。我後邊王大磊倒是停得快,喘了一口氣,接著就說怎麼感覺不對勁。我哥嗯了一聲,關了燈,在腳底下點了一根蠟燭。他等著燭火慢慢升起來,然後鼓起腮幫子,猛吹了一口。那火光居然一動也不動,靜悄悄地,把我們幾個的影子投在牆壁上。我哥嚥了口口水站起來,回過頭對我們說:被人給迷住了。王大磊齜著牙罵道:媽的看走眼了,剛才那個不是探路的,是人家放進來的樁子!

我問什麼是樁子?對眼下的情況很是好奇。我哥用手把蠟燭捂滅,重新開了燈,示意我坐下歇會兒。他自己也坐下了,舔了舔嘴皮子,大致講了一下迷陣的構成。所謂迷陣就是利用現有的地形,設定一些具有干擾性的暗示,讓對方跟著你的暗示走,從而達到迷惑對方的目的。有些人把迷陣看得很高深,實際上要說起來,迷陣應該算是陣法當中最簡單的一種,因為它只需要干擾人的兩方面判斷,一個是方位,一個是距離。我哥說如果空間足夠大,那“望山跑死馬”便是最好的一種迷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