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隨便看了我一眼,並沒有特別的表示。他換下來的髒衣服堆在洗手間門口,衣服褲子上全是黑乎乎的淤泥。齊方另外找出一套乾淨衣服換上,又回到髒衣服旁,從那堆泥裡刨出一團東西。他用一張舊報紙把東西包好,然後讓我跟他出去一趟。霍寧輝說這才剛回來怎麼又出去?我說去哪兒,要是遠的話我走不了。齊方拿毛巾揉著頭髮,丟擲一句話來,說你哥是不是死了個夥計?我吃驚道你怎麼知道?齊方完全無視我的問題,只問我跟不跟他去。他說著轉身就走,我沒轍,也只好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樓道里就聽見霍寧輝在嚷嚷:你們走了就都別回來了!媽的當老子是透明的嗎?
齊方走得很快,一路上根本也不回頭看我一眼,出南門到了公交站牌下,他才停下腳步,等我追上去。我問他到底去哪兒,我哥那兒還病著呢,缺不開人。隔壁大馬路上車來車往,齊方動了動嘴皮子,聲音被喇叭和引擎聲蓋住了。我說你說什麼?齊方上前一步,又動了動嘴皮子,他說的好像是三個字,我正琢磨著呢,突然被人一推,從公交車站摔到了大馬路上。我只聽見耳邊全是剎車聲,還有幾個等車的女學生在大聲尖叫。齊方站在站臺上看著我,感覺像是要驗證什麼事。我爬起來恨不得衝上站臺去揍他,齊方卻恢復常態,扯開一臉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說你他媽什麼毛病!齊方說對不起,他有些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說,但在那之前,他得確定我還是原來那個林柒。我問那你現在確定了嗎?齊方點頭,說剛才摔地上沒有髒東西從我身上蹦出來,另外車沒把我撞死,也證明我還沒到歇菜的時候。他拉著我躲開那幾個女學生猜忌的眼神,找了間小店坐下,要了一盤雞血一盤鴨血。我問他這些天都到哪去了?齊方說說來話長,這事還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他反問我覺得劉師傅這人怎麼樣,就是我哥死了的那個夥計。我搖搖頭說沒什麼交情,不過他死了,我哥倒是挺難過的。齊方喝了一口水,擰了一下眉頭,又問我:“你覺不覺得,你哥會害你?”
我說怎麼可能,那是我哥!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我們這麼多年感情,可是一點都不假。而且你看最近這些事,每次有人害我不都是我哥出面。他要害我,不管我不就得了!齊方說會不會他是在博取你的信任呢,會不會最近這所有事,都是他指使的呢?我知道齊方一直都對我哥有成見,他姑且說我姑且聽,並沒有真往心裡去。齊方這次卻顯得格外認真,甚至連目光都動了殺氣。他讓我別問他是用什麼手段查出來的,總之有兩件事那是確鑿無誤:第一、送陰蠱給我的人是劉師傅,他後來也是因為陰蠱反噬才丟了性命;第二……
說到第二齊方突然閉上了嘴,兩眼直盯著小店門口。從他的眼神裡我居然看出了恐懼,可等我回頭去看的時候,門外卻什麼都沒有。我問齊方第二是個啥,齊方搖搖頭,掏出那個用舊報紙包著的東西推給我。那之後他再沒說一句話,囫圇吃了兩盤血,就說他先走了。他走了以後我才想起來,媽的這孫子帳還沒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