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了齊方的帳又打包了兩樣菜,我就準備回我哥那去。最近幾天開始有點冷,我裹著件外套,風還是不停地往領子裡鑽。那個用報紙包著的東西卻是熱的,好像本身就帶有溫度。我拿著它研究了一會兒,又用手摳了一塊泥下來。頓時一股香灰味冒了出來,再仔細一看,裹在泥裡的可不就是我哥安神用的那個香爐!爐子裡還有沒燒完的餘燼,難怪摸起來這麼熱乎乎的。我哥說劉師傅死了以後香爐就不見了,怎麼會跑到齊方那兒去,他又為什麼要轉手給我?香爐上的泥也挺奇怪,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幹透。泥裡混著一些白色結了塊的東西,也不知道齊方是上哪滾了這麼一身?
我低頭瞅著香爐,沒留意周圍,就這麼一直走到我哥樓下,才突然意識到身後有人跟著。我哥那棟樓底有一個汽車入庫走的斜坡,坡頂支著一面凸鏡。我每次走到這都習慣往鏡子裡看一眼,這回一看,只見鏡子裡我身後,一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往花帶裡躲。我一下警覺起來,故意繞著小區花園多走了一會兒。不論我走到哪那人都在後面跟著,眼神更是一刻都沒離開過。我不清楚這人的身份和目的,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最好還是別把他帶到我哥那去。
我正要給我哥打電話說這事,沒想到他卻先給我撥了過來。電話一通就聽見我哥說,他在陽臺上看見有人跟著我。我說我知道,現在正帶他遛彎呢,跟著的那是什麼人,你認識嗎?我哥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以前沒見過這人。我心想難不成是周家出么蛾子,又想他們財大勢大的,要找到我哥犯不著費這笨功夫。剛才看了一眼那人也不像警察,那眼神和氣勢,一點執法者的威風都沒有。我跟我哥說要不我先回學校去吧,這人的目的還不清楚,別把他帶上去再招惹出什麼麻煩來。
我哥隔著電話嗯了一聲,不說話,也不掛線,就這麼過去了快半分鐘,才囑咐我把那塊黃布收好。他這話倒提醒了我,趕緊告訴他,那個安神香在我這呢,他要用的話我可以想辦法給他送上去,又問他說,那塊黃布上的日子是什麼。我哥似乎挺意外香爐的事,只說先放在我那保管。黃布的日子他卻沒告訴我,電話裡最後傳來一陣敲門聲,便嘟地一聲結束通話了。
我剛才一直圍著這院子在轉圈,怎麼好像沒看見有人進我哥那樓。想到這我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跟在我身後那哥們,也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我。我抬頭看了一眼我哥家的陽臺,隱隱約約能看見我哥在客廳走動。難道是我在電話裡聽錯了?亦或是在沒留意的時候,有人從樓梯口進去了?見沒有異樣我也就沒多想,掉頭離開小區回了學校。
到宿舍的時候齊方人還沒回來,我把香爐和黃布藏好,午飯就吃的打包回來的熟菜。下午難得去上了一節馬哲,前半段不小心睡著了,後半段醒是醒著,不過也聽得雲裡霧裡。晚上和霍寧輝搭夥,聽那傢伙講了講最近學校發生的事。據說醫學院有個師姐死了,屍體是在實驗樓裡發現的,有一半面板被剝了下來,剩下的部分就跟被解剖過似得。我說這麼大的事那不得上新聞嗎?霍寧輝搖搖頭,說學校的危機公關做得很好。到現在真實情況都還被掖著,他們外頭聽見的,也都是沒影兒的傳聞。我想等齊方回來再問他一些事,直到吹哨熄燈了,也沒見著他人影。我乾脆撥了個電話過去,沒想到他手機沒帶,在床上嗡嗡嗡地振動。
實在困得不行了我就也睡了,後半夜起了北風,吹得窗戶啪啪作響。被子裡也越來越涼,特別是腳底下,像是擱了一塊冰。我一個激靈凍得醒了過來,聽窗戶在響,上鋪霍寧輝翻身也在響。響了一會兒突然完全靜下來,感覺像是風停了,霍寧輝也不見了。我支起上身朝宿舍裡看了一眼,只見靠窗的桌旁坐著一個人。那是齊方的桌子,我第一反應當然是他回來了。可仔細一看那人卻不是齊方,肩寬體厚的,嘴裡還叼著一根菸。從他坐著的姿勢判斷他應該正看著我,菸頭上的火星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我明明記得睡之前鎖了門,而且這他媽是在七樓,他是怎麼進來的?他進來肯定不是為了看我睡覺,那他接下來會幹什麼?
弄不清狀況我也不敢有大動作,慢慢騰出一隻手,握住了床頭的手電筒。在這個過程中那人一動都沒動,就連他嘴裡那支菸,也好像一點都沒燒短。我還正奇怪呢,突然心裡咯噔一下。那煙除了燒不短以外火星也太小了,不像是香菸,反而像是一種藥香。我曾經見過祖奶奶屋裡燒這種香,長短約一指,比普通香菸稍細一點。小時候我還以為這玩意能吃,誤食了半根以後,差點連命都沒了。也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這香是幹什麼用的,直到祖奶奶去世之後,風水師點了一支放進她嘴裡。當時